离婚协议书寄到的快递是张木收的。
他看到文件夹上写的这几个黑白大字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将它包裹好,原原本本地放在了聂泽巡的书桌上。
聂泽巡刚经历完一个跨国大生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张木的表情跟心思,只是签完一份文件夹见张木还站在旁边不愿意走,拧了拧眉,“有事?”
张木的指尖点了点那泛黄的文件袋,示意让聂泽巡看,等他完全地从文件夹里掏出了应疏影拟定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他才咳嗽了两声,不解地甚至是带着点怨气地问,“聂总,你是真的要跟Aimee小姐离婚吗?”
“您当初,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追到的她。”他挠了挠头,实在是很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呀?”
“您看看,她都这么地伤心要给你寄离婚协议书来了。”
这一回,如果聂泽巡签了字的话,大概这两个人之后就真的没有缘分了。
聂泽巡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拿过黑色的签字笔,仔仔细细地在那离婚协议书上签了个名,一边签字才一边道,“张木,有时候感情的事情你不懂。没有感觉了就是没有感觉了。”
“没有感觉谈什么感情?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得好。”
聂泽巡说完这句话,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公章,在张木的注视下,眨也不眨地盖了上去,让张木沉默。
将那份签好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再次递给身体有些僵硬的张木,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清任何的情绪,“还有,这些私人的感情问题,我不希望你再问我第二遍。”
“你是我的私人秘书兼助理,但不是我的父母,懂吗?”
聂泽巡说的这句话有些重,张木懵懵懂懂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对不起聂总,是我逾越了。”
应疏影收到张木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洒落在她的肩膀上,应疏影的身子却前所未有的僵硬,她的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桌面,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巨大的空无的幻境之中。
在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上面偌大的字体清清楚楚地写着‘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大字。
周围像是死了一般的寂静。
有人从应疏影的身旁绕过,见她神色不正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发现她毫无反应,“Aimee姐?”
“Aimee?”%&(&
霍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应疏影全身都在颤抖着,没理会端着咖啡叫喊着她的那个人,她二话不说地就直接朝着电梯里面冲去,五指握拢。
她不信邪。
因为是午休的时间,聂氏大厦里并没有多少人,应疏影直接地绕过了前台,快步地摁开了电梯就直冲二十七楼,她的红唇不断地连续哆嗦着,嘴里念叨着的全都是聂泽巡的名字。
她的脑袋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聂泽巡问清楚。
电梯很快地就停在了二十八楼,“叮——”地一声随着电梯门打开,应疏影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迅速地跑了过去一把推开了聂泽巡办公室的门。
速度之快,让沉浸在工作中的数十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见到应疏影推开了聂泽巡办公室的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聂泽巡正在批改文件夹,听到门开的声音还以为是张木,“将文件放下就可以出去了,你……”
剩下的话随风飘散在空气中,聂泽巡的神色变幻了下,最终还是平静地收拾起文件夹,目不斜视地直盯着她,沉默不言。
似乎已经跟她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有人群渐渐地朝着她靠拢过来,都在窃窃私语着张望着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回事。
应疏影的手死死地握着门把,漆黑如墨的眼眸也都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聂泽巡开了口,“你来做什么?”
张木将应疏影一把推进去,然后关上了门,挥挥手遣散着来看热闹的众人,“都走开都走开,轮到你们在这里看热闹么?事情都做完了是不是?”
应疏影被张木这么地一推,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稳稳地站直了身体,翕动着嘴角,“我给你寄的那份文件,你看了吧?”
“你真的……”
剩下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怎么样也说不出口,应疏影眼圈的眼泪开始往外疯涌,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这么地明显外露。
聂泽巡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面翻找出来了另外一份离婚协议书,再在上面签了个字,然后才面无表情地递给了应疏影。
他对于应疏影的眼泪无动于衷。
“这份是我之前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我没想到你会事先寄离婚协议书过来,所以这一份一直空在这里,既然你现在来了,那你把这份也带回去吧。”他将钢笔收好,“做个选择。”
“我把你住的公寓的那一层都留给你了,聂氏集团的股份我变成了钱打到你的账上,没什么问题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找离婚的律师处理这件事,或许,你让我现在去民政局也行,领个证的问题。”
就像是悬在琴床上的那根弦终于紧绷到了极致,“啪”地一声断裂开,她的心裂成了两半。
应疏影的红唇哆嗦着,她的面孔苍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刚刚听到的那两句话差点没让她全身无力到跪坐下来,眼泪疯狂地从她的脸上一滴滴地涌出来,她的手颤抖着去接那份离婚协议书,下意识地抹了抹眼角,“谢谢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巨大的悲欢在应疏影的身体内横冲直撞,她浑身发软,转过头就朝着门外走去,只是在拉开门把的时候,倏地一下顺着门框跪坐在了地上。
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只有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只能够听见应疏影小小声的啜泣声。
可是没有人管她,没有人朝着她走过来,没有人开口,应疏影就像是进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在刹那间心死如灰。
她承认她是故意想要摔倒看看聂泽巡的反应的,她不甘心,不懂为什么能够跟她出生入死的聂泽巡在那件小事上面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将她剔除于他的生命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张木推开门进来发现这个尴尬的境地,伸出手将她扶出了办公室门口才罢休。
其实应疏影也想要在之后站起来的,但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所有的力量都仿佛被人抽走,只能够是一瘸一拐地离开。
在应疏影离开以后的半个小时内,房间里依然保持着一片寂静,直到这片寂静被蓝林杰给打破。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手里拿着的文件夹被他随意地放置在桌面上,他才掀开眼皮看着依旧在办公桌上忙碌的聂泽巡,“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聂泽巡正录入着几个重要的数据,他敲打着键盘的手听到蓝林杰的这句话时猛然一顿,但很快就又继续如常操作。
“当然。”
他哑声,“我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是你这样值得吗?”他的脸上露出一片惋惜之色,似乎是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应疏影跟聂泽巡相处的样子,“就因为她照顾了聂漠风两个晚上?”
空气寂静片刻,他又继续敲打键盘。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艳红的夕阳在喧嚣的闹市中层层褪去,七点一过,天空彻底地暗了下来。
聂泽巡跟蓝林杰开完会之后又在继续做着计划书,他仿佛是永远都不会休息的机器人,批改操作着电脑跟文件,不断地用笔圈起重点勾勒着图画,直到深夜。
办公室里很安静,手机悄无声息地亮起莹蓝色的光,聂泽巡拧着眉头接过,目光在看到备注的那刻黯沉了几分,“喂?”
“……”
“我知道,那今晚就在咖啡厅里面见面,希望你不要出尔反尔。”
“……”
“好。”
挂断电话,聂泽巡便从椅子上站起来,从背椅里披上件外套就二话不说地往前走去
颀长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清晰,周身是上位者的压迫感,聂泽巡的脸面无表情,他往前摁了摁电梯旁边的按钮,沉默地走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了-
发生那件事之后又一连地过去了好几天。
应疏影的整个精神状态包括脸色都很差,常常工作的时候发呆,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要么就走神在会议上漏听了许多东西,就像是此刻在会议上,她又一次地走神了。
“啪嗒——”一声巨响,强烈的拍桌声让应疏影刹那间回过神,抬起头看向付博源。
付博源站在长长的会议桌前,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应疏影不放,见应疏影的走神还没有完全地恢复过来,他一把将文件夹甩在了桌面上,“应疏影,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你这是第几次出神了吗?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公司,到底还想不想要好好地为公司工作了?”
他的声音就要冲破她的的耳膜,她从来没有见过付博源发这么大的火。
应疏影沉默了片刻,她从椅子上站起来,真诚地看着付博源道,“对不起,Boss,我知道这阵子是我的不对,我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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