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都是他把安全感送到我手中,我还以为他的安全感多到需要出清存货,这样的男生怎么可以学别人说话,说自己缺乏安全感。
“你不知道,我追她追得多辛苦,爱上她那年,我十九岁,而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生,我对她很好,她却视而不见,我想送她礼物,还得借用我老爸的名义,因为十二岁的冰山美人只对我老爸亲切,为了讨好她,我肠枯思竭,可是她永远对我冷冰冰,像北极冻原。”
是吗,我表现得这么差?其实那个时候,我早就被他的温柔攻陷,其实我每天晚餐后都在等待,等他进入我的房间。
我的冰脸啊,到底替自己拒绝了多少好意?
“所以,你觉得她不爱你?”
“有一次,她被狗仔队追着跑,我把她护在怀里,从那天起,我觉得她开始喜欢我了。知不知道有多好玩,我明明爱死她了,却还要假装自己是正派的大哥哥,不是那种猥亵的小毛头。”
“怎么说?”这些她完全不知道,看来那年我们没真正“谈”过恋爱,沟通太少。
“我计划爱情。”
“爱情可以被计划吗?”
“当然可以,我十二岁的时候,我先喜欢她,然后她十八岁,我们开始彼此喜欢,等喜欢累积到某个点,就会慢慢转换成爱情,一切顺利的话,那个时候她应该长到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了,然后我们谈恋爱,两年后,她二十四,我三十一,结婚。二十四配三十一恰恰好,比较不像老牛吃嫩草,否则欺负未成年少女,会被天谴。”司契一边扳动手指头、一边说。
哈,没想到在若干年后,我终于了解,为什么他非要坚持我收集一千五百点。
“后来呢?老牛先生。”我忍不住调侃他。
“后来我喜欢她,越来越深,她喜欢我,越来越明显,大考后,我们一起出游,在旅途中,她偷亲我。”
说到这里,司契偷觑她一眼,发现我双颊泛起微红,轻轻一哂,他继续往下说:“我又急又气,很快把她推开,还大声问她在做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她的吻吗?”这个问题,我悬在心底好多年。
“当然喜欢,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的反应会那么大,大到我差点儿把每个阶段省略掉,直接跳到新婚洞房夜那一段。”
轰!我脑袋被重击,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太过,好啦,熟透的番茄已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情况,要是有台血压机在旁边,会量到金氏记录。
“后来呢?”我赶紧略过亲吻,让故事往下演。
“后来我的继母找我谈,她说我亲口承认她并不爱我,和我在一起,是为了伤害继妹许佳音,我半信半疑,但疙瘩一直压在心底,撕推不开。再然后,我听见我和许佳音吵架,亲耳证实,她并不爱我,我只是她用来对付继母、继妹的手段。”
“她没解释是吗?”我垂眼,幽幽间,是明知故问。
“有,但我听不进去……”
他借着故事将自己的心情向我剖析,说他缺乏自信、说他过度追求完美……
司契不确定我有没有办法接受他的说法,但那年,我为了向自己解释清楚,三度放下骄傲自尊走到他面前。现在就算要他放下身段解释两百次,又有什么不可以。
一字一句,低醇的嗓音滑过耳际,像被考过的麻曙,硬硬的心变得柔软,不知不觉间,我淌下泪水。
他没忘记过我,我也一样没忘记呀,不管身在哪里,心底总是留着一方甜蜜、一缕温馨,那是他给我的,爱情。
“我找她,从没中断过。”
“找她做什么?”他结婚了不是?当年的报纸登得那么大,昭告天下。既然有婚姻,他哪有权利追逐别人的爱情。
“我要告诉她,我爱她。可是不管我用什么办法,她都不肯出现。”他登的寻人启事,已贴满四开素描簿。
“也许她以为你过得很好,不应该出现打扰。”
“表面上是的,大家都以为我过得很好,但事实不然。我在婚礼当天深夜搬离开家,对许佳音很抱歉,一时的妥协,到头来却是对她伤害更深。
“我希望许佳音能够想清楚,她对我是爱情还是单纯认定,这些年,我待她一如往昔,哥哥对妹妹,是我一贯的态度,我无数次和她深谈,却谈不开她的固执。我没积极和她解除婚约,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我,除了她,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人。“
“一个婚姻、一条绳索,套住两个不应该在一起的男女,这到底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制度?”
我叹气,当年的爸妈也陷入同样的僵局吧,谁知道角色易位,温柔天真的许佳音,成了那个满怀妒恨的女人。
“我的继母后悔了,去年她中风,躺在病床上时她对我说,这是报应。她抢走别人的丈夫,她的女儿却留不住丈夫。她说,其实她看得出我很爱我,我是赌气、说反话,可她为了私心,故意将错就错,才会一步错、步步错。她眼睁睁看着许佳音的不甘心,眼睁睁看着女儿变得狭隘妒忌、愤世嫉俗,心痛不已。”
“中风?”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
“对,她有一边的手脚不能动,许佳音在我搬离开家后也搬回娘家住,现在陪着母亲做复建,上次我回去看方如阿姨,她背着许佳音跟我说对不起,说当年不应该为了许佳音,自私地误导我的心,她很懊悔,希望我能原谅她。”
“你原谅她了吗?”
“换了你,你会原谅吗?”司契不回答反而问。
我早就原谅了,在与爱情擦身而过的那刻,我学会爱情无解。认清为了母亲而怨恨父亲是愚蠢的事情。
之后,失去女儿的顾爸爸、顾妈妈,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疼爱。一天天开导、教育,为我解开心结,慢慢地,我看清看透,明白憎恨别人一分,便是怨恨自己十分,为了别人的错误而愤怒,实际上我惩罚的是自己。
人生何其短,我再也不要惩罚自己,我要放手快乐,要彻底把自己变成乐天的顾无忧,我不要学妈妈,把青春岁月锁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孤独至死。
“世间事,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有时间记仇,倒不如把力气花在解决问题上,处理好和未婚妻的关系,才是你当前要务吧。”
司契讶异,这些话居然是出自她口中。
他想起资料上面的详述,想起她的改变来自顾家长辈的引导,他想,他该找一天去拜访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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