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应疏影抬起通红的眼圈看他,魏羡也抬起眸子看他。
一时之间,所有的话语都像是被卡在喉咙里发布出来,聂泽巡还是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阴沉的目光立刻投射到了魏羡的身上,眸色深邃且冰冷,几乎是吼着的。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滚出去?”
应疏影扯开嘴角无声地笑了。
一直以为,聂泽巡会先来跟她解释,到最后,也不过只是躲避。只是他以为真的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聂泽巡,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吗?”
聂泽巡没有说话。
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这会儿急急忙忙冲过来的保镖,“你们将她给带下去,等会我再好好处理这件事,让人守着这里不要进来。”
“是。”
看护跟魏羡都被带了下去,瞬间,整个病房恢复了安静。
他沉默地往前迈进了两步,“疏影,你先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当时她的确是摔下了楼梯,但是孩子被抢救回来了,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才会……”
“所以你就瞒着我?所以你就暗中地养着她不让我看见,所以你就欺骗我说她已经被遣送回了乡下?”
应疏影挑起眉,眼圈有着一向的倔强。
她的眼睛是如此灿烂,可看在聂泽巡的眼中看起来却是多么地可怕跟慌张,他是真的害怕应疏影生气。
他咽咽口水,企图想要继续辩解,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垂下头,挤出几个字,“我只是怕你知道之后会伤心,因为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刺激……”
谎话,全部都是谎话。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了,他都还是这个样子,不愿意将真相告诉她,不愿意坦诚地对待她?
心脏一阵阵地揪痛,应疏影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疼痛不能自制,倏地抓紧床单,她重重地阖上眼睛,“聂泽巡,要不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你先处理了魏羡的事情先来找我好吗?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了,我答应你,这个孩子无论是去或者留,我都听你的,我现在只想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可以吗?”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为这件事而介意,可是实际上她也只有几年命了,她不知道她在烦恼些什么。有个孩子给聂泽巡送终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心里是这么想的,眼泪却开始不断地流出,控制不住。
“疏影……”
聂泽巡却依然站在原地不走。
眼看着应疏影闭上眼睛把他当做是透明人,他的内心更加地煎熬难受,蓦然地上前走几步紧紧地抱住她,他沙哑着声音,“不,我不走。”
“我怕我一走,你就会彻底地不要我了。”他低垂着眼睫,从来没有过的心悸,“对不起,我承认这次是我不会,不过没有下次了。”
“给我一个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魏羡肚子里的孩子留下来的。”
他的手越箍越紧,死死地抱着应疏影不能动弹。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到最后孩子跟这个女人不是也一样留下来了吗?当时的她已经跟他闹过三番两次不能留下这个孩子的了,到最后他说愿意打掉她觉得高兴,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事情终于可以解决了。
但是到后来,聂泽巡的这种行为,让她完全地失望了。
魏羡从来就没有事,而他心里的那些想法也从来没有消失,他还是想要一个孩子,他还是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即便是知道她会遍体鳞伤都好,他都依然不肯放弃。
嘴角凉凉地扯开一抹笑,应疏影却没有表露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只是嗤笑了一声,“我不会逃走的,我的身体还有病,根本就离不开医院,逃走的话我根本就活不了几天,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我是走不掉的。”
“所以请你现在放开我,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聂泽巡沉默了下来。
他有时候一点也不喜欢应疏影这么坚强独立的样子,仿佛要把所有的苦难都自己扛,这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就像是现在,她明明这么难过,却始终不愿意将心里告诉他,让他分担痛苦。
默默地站起,聂泽巡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走,应疏影就会生气了。
“那好,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等会再过来找你,你……”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完,他神色凝重地转过头往门口走去,只是那脚步极慢,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看到应疏影头也不回地拉扯被单准备睡觉,聂泽巡这才心下叹息了一口气,拉开门走出去处理魏羡的事。
大门一开一合,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门外,应疏影才终于掀开被子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聂泽巡其实并没有走远。
虽然听到应疏影这么说心有所安定,但见到这种状态的她,他还是很害怕。
往前走几步猛地顿下,他看着眼前的保镖,“你们几个就坐在这里,给我牢牢地看住太太,不能够离开一步,如果太太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唯你们试问,知道吗?”
“还有,如果她有什么动向,那就立刻告诉我,不管我在做些什么,知道吗?”
几个保镖显然都感觉到了聂泽巡的心情,低声道,“是。”-
魏羡被几个保镖拖着硬是塞到一间空病房里。
捂着小腹瑟瑟发抖,她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拉开了病房的门。
咽了咽口水,她就是控制不住地对待聂泽巡很尊敬,“聂、聂总。”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冷气的聂泽巡,她就已经开始不断地恐惧起来,不用等聂泽巡问话,她直接地就扑上了前,紧紧地拽住聂泽巡的裤脚,“聂总,聂总这件事真的不能够怪我,我是没错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过会连累疏影姐姐的身体状况变差。”
“我只是想要疏影姐姐留下这个孩子,不要杀他而已。”
聂泽巡却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踢了她一脚。
“如果你真的只是希望疏影留下这个孩子,那就应该乖乖地呆在那间屋子里面什么都不做,而不是犯蠢地来这里找她。”
蹲下身子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他的眸底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你跑这里来就是自寻死路,你还真的以为你肚子里有个孩子我就不敢治你了?”
“魏羡,你该不会觉得我会注重孩子多过注重疏影吧?”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个孩子,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着的了,你以后可以不用这么费心思。”
就算他再怎么样想要有一个孩子都好,这种情况都是不能够继续下去的了,等孩子出生,应疏影恐怕就真的要离开他。而他,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不要,聂总,求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听到他这么说,魏羡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动起来,脸色更是苍白毫无血色,她红着眼眶,再次紧紧地拽着他的裤脚,“你误会了,我是被人逼的,我真的是被人逼的,来这里不是我自愿的。”
“是有人这么告诉我,如果我不来找疏影姐的话,那她就会将我是代孕的这件事给捅出去,不仅是让你打掉这个孩子,还会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我真的害怕……”
“聂总,如果我来的话还有一丝机会,如果我不来,你就直接地打掉孩子了……”
她哭着,眼泪已经停止不下来。
聂泽巡却再次嗤笑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双手插兜,对于魏羡突如其来的借口似乎并不相信,一点也不敢兴趣。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要是说出来了,我就帮你教训他,怎么样?”
魏羡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抹喜色,她一擦眼泪,拽着聂泽巡裤脚的手也放开了,改为跪坐,“是一个女人,她……她叫……”
季什么?
这个女人叫季什么?
魏羡的脑袋忽地像是断片了一样,突然记不起有关于这个女人更多的信息。
她好像只知道那个女人姓季,知道那个女人的长相跟样子,知道她可能跟聂泽巡跟应疏影认识,然后就没有了,她并没有告诉她,她的名字,她只是说她姓季。
不,说不定,她根本就不姓季,只是随口说的而已……
看着魏羡突然哑口无言的样子,聂泽巡便轻蔑地笑了笑。
他就知道,哪里会有什么人指使她做事,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都特意地将她封闭在一个与她格格不入又遥远的小区内,为的就是不让她交到朋友暴露行踪,而且他还特别地让张木吩咐过,说一定不能够让魏羡单独出去,所以,她哪里来的人指使她,还知道她这么多事?而且还威胁得到她。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倒也是很想要知道她是谁。
“不是的,聂总,是真的有女人教唆我,她说她姓季,然后又说认识你跟太太,我真的是被逼到没办法了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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