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怕萧长卿说这样的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在交代什么似的。
记得上一次他说这种类似话的时候，他转身就娶了黎夏桑。
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冒出来，我紧握着手机：“早点回来，我跟孩子们等你回来拍全家福。”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想紧紧地抓住什么，那种感觉，说不出，很空，很飘。
“好。”
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却来不及细究什么，他已经挂了电话。
“长卿……”
我坐在卧室的床沿，电话早已经挂了，我却一直握着手机。
“姨。”
一道软糯的声音从侧边冒出来。
我低头一看，贝贝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光着小脚丫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
天已经冷了，我连忙放下手机，将贝贝抱上床，柔声问：“怎么了？”
贝贝揪着小手，呆萌又可爱：“想爸爸了。”
顾琛也是希望早点跟贝贝培养父女情，常来看贝贝，只是这几天不知为何没来了。
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不一样，才几天，小丫头就开始想爸爸了。
我轻轻捏了捏贝贝的小鼻子，笑道：“贝贝想爸爸了，那姨给爸爸打电话，让爸爸来找贝贝好不好。”
“嗯。”贝贝清澈的眼睛里含着欢喜，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
家里就贝贝一个小女娃，那可是集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啊。
见贝贝开始依赖顾琛，怕是早晚还是得回顾家。
我翻出顾琛的电话，拨打了过去，打了两遍才有人接。
“学长，最近忙什么呢，贝贝她想你了，让我给你打电话……”
“是我，王静。”
我愣了一下：“顾太太。”
“阿琛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短期内，怕是也不能去看贝贝了，不如，萧太太将贝贝送过来吧。”王静的声音有些疲惫。
“他怎么了？”
王静在电话里说，顾琛身体出了点问题，目前在医院里。
贝贝又特别想见顾琛，我只好带贝贝过去。
我牵着贝贝走进医院，在缴费处碰到了王静，她缴了钱走了过来：“来了啊，阿琛刚醒来，我们上楼吧。”
我跟着王静进了电梯，问：“学长是得了什么病？”
“目前也没查出来，等结果呢，他忽然就在家里晕倒了，把我们也都吓得够呛。”王静的目光落在贝贝身上，笑里面多了几分怅然：“长得跟霍小姐真像。”
贝贝确实越来越像霍敏君，有时候我看着贝贝，都有些恍惚。
到了病房，顾母也在里面，见到我牵着贝贝来，两眼发光的样子：“贝贝，奶奶的好孙女，来，到奶奶这里来。”
贝贝有点怕顾母，往我身后躲，怯生生地看着顾母。
当初顾母是真将贝贝给吓着了。
我轻轻拍了拍贝贝的小手，示意她别怕。
顾琛这时也冲她招手：“贝贝，到爸爸这里来。”
贝贝看了我一眼，我松开她，她也就跑向了顾琛：“爸爸，你生病了吗？”
“爸爸没事。”顾琛脸色有些苍白，对顾母说：“妈，你先回去吧。”
顾母不舍的看了眼贝贝，大概是碍于现在这情况不同吧，说：“那好，晚上妈再来看你。”
顾母离开时经过王静，态度跟语气就都变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好照顾我儿子，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是的，妈。”王静在顾母面前，乖顺的就跟绵羊一样。
顾琛看在眼里，竟什么也没说。
我一个外人，自然也就不吭声，当做没看到。
不过就顾母的性格，我也有点庆幸嫁进顾家的不是霍敏君，虽然霍敏君不是软柿子，可女人有的时候会为了丈夫跟孩子，做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妥协。
等顾母走后，王静找了个出去打水的借口也出去了。
看那委屈的跟小媳妇似的，顾母不在这，我也就忍不住多嘴说了句：“学长，王静看起来很爱你。”
聪明人自然知道我话背后的含义。
顾琛目光黯然，一直抓着贝贝的小手：“我知道，可我宁愿她恨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我已经向她提出离婚，她没同意。”
看来顾琛是在用这种方法令王静死心，主动离开。
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疼爱，还被婆婆各种挑剔打压，没得抑郁症就不错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顾琛忽然看着我说：“若水，你现在会答应交出贝贝的抚养权吗？”
我揉了揉贝贝的头发，说：“选择权不在我，若是贝贝想跟你回去，那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拦着。”
顾琛喜形于色，问贝贝：“愿意跟爸爸回家住吗？”
贝贝懵懵懂懂，我以为她会跟顾琛回去，没想小丫头忽然扑进我怀里。
小丫头不乐意。
她喜欢顾琛是一回事，可毕竟这孩子一直住在萧家，家里还有睿儿跟两个弟弟，小丫头这是不舍。
顾琛苦笑：“这孩子，性子跟模样，都随了你姐。”
我已经很久没有从顾琛口中听到有关霍敏君的话。
我说：“贝贝就是不跟你回去，那也是你的孩子。”
“也幸得有贝贝，不然顾家算绝了后，我欠你姐的这笔恩情，今生偿还不了了，若是有来生，定会以做牛马相还。”
我有些震惊，什么叫顾家算绝了后。
顾琛像是看出我的疑惑，苦笑着解释：“我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算是报应吧。”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失去生育能力能完全摧毁一个人的意志，更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我讷讷地问：“这就是你逼王静跟你离婚的原因？”
“她还年轻，总不能受我拖累了。”
我看了眼贝贝，想起顾母当初的疯狂，那不仅仅是因为王静的孩子没保住，而是因为贝贝是顾琛唯一的血脉了。
就算现在我把贝贝送回顾家，也不用担心她会受什么委屈，顾家所有人，都会宠爱她。
在贝贝认亲这事上，现在可以完全凭贝贝个人意愿。
“我看她不会轻易答应跟你离婚。”
在医院里待了大约四十来分钟，我也就带着贝贝回去了，走出病房时，我问贝贝：“为什么不愿意跟爸爸一起生活？”
贝贝低着小脑袋，小声嘀咕：“贝贝喜欢爸爸，不喜欢……奶奶，贝贝舍不得姨，还有哥哥跟弟弟。”
小丫头聪明着，知道顾母是她的奶奶。
我笑了：“算姨没白疼你，还知道把姨排第一位。”
以打水为借口出来的王静，坐在住院部外面的长椅上，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忧郁里，默默流泪。
我牵着贝贝打算绕过，不打扰王静黯然神伤，王静却眼尖的看到了我们，叫住我：“萧太太，等等。”
“顾太太，有事吗？”
王静赶紧抹了泪，支支吾吾说：“萧太太，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这都没说什么请求，我自然不会贸然答应。
“说说看。”
王静将主意打到贝贝身上：“能不能将贝贝送回顾家，现在这个家里很缺一个孩子，若是贝贝在，这个家就不一样了，阿琛也不会跟我离婚。”
“一个贝贝改变不了你们的婚姻，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作为女人，其实我也劝你一句，别耗费时间了，离开未必是坏事。”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这两人的婚姻，离了才是最好的吧。
王静在这婚姻里，不会得到丈夫的爱，也不会有孩子，对于她来说，不公平，或许往后几十年也都会生活在泪水中。
王静面色很是平静，眼里却又透着坚定：“你不是第一个这样劝我的，我知道这或许会让我以后不痛苦，可与失去他相比，以后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没有孩子，却不能没有他。”
真是痴心人。
在这世界上，很难有这样纯粹追求爱情的女人了。
我也不多劝，只说：“祝你好运。”
顾琛在住院，他不能来看贝贝，只要贝贝想去看了，我也会带着过去。
时间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萧长卿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是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
若不是他去河北时有向我交代，就连秘书也说他确实去了河北，我都快以为人是不是失踪了。
人没回来，我始终不安心。
在萧长卿离家的第五天，我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着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慢慢游走。
我睁开眼，就见萧长卿正压在我身上，他的嘴角噙着笑。
“回来了。”
我满怀欣喜地伸出手想要拥抱他，却抱了一个空，眼前的萧长卿消失了。
我心下一急，大喊了声：“长卿。”
我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个梦。
萧长卿并没有回来。
凉风从窗户吹进来，后背一片冰凉。
出冷汗了。
我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
我掀开被子下床，将窗帘全部拉开，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
风有点冷。
我在窗前站了会，折身走向床边，拿起手机给萧长卿的秘书打了个电话：“是我，黎若水，你现在将你们萧总在河北入住的酒店发我手机上。”
他不回来，我可以去找他。
可是就连秘书都不知萧长卿入住的是哪家酒店，他并没有跟着去，萧长卿也没带任何人。
这很是反常。
我试着打萧长卿的手机。
足足打了四十五个电话，那边才终于接通了。
“老婆，怎么了？”
听到萧长卿的声音，我差点就哭了出来。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晚上就能到家了，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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