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自也不会同情你,云知秋,有没有人说过,你比本宫更要高傲,本宫尚还有高傲的理由,你呢?”
“倒是不用你操心的,恨了我这么久,我终将离开,但请你也一路保重了,做得坏事多了,不一定会有好报的。”
她有些恼气,却还是看着我说:“本宫并不是人忽想的那般不择手段,本宫恨,只需要让你无法得宠便是了,云纱前面有个姓,是路,不过选秀的时候,本宫把她的身份眷改了。”
我有些愕然,云纱也是路家的旁系族人吗?
路遥转身就走,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地想着。在我想来,杀沐贵妃,害我的人,除了路遥并没有谁。
关押到九月之后更杀我,一个月悄悄地过去,我用指尖在墙上过一天就画一笔,九月已经过了,十月了,但是还是没有消息啊,关在黑不见天日的牢里,和外面是与世隔绝,有时想,为什么不一下处死我呢?非要等到秋后问斩,在牢里这段时间,真提难过啊。
总是不断地想着过去,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会怎么样?
外面传来了声音,又是巡逻的人在开着锁门,今天中午的饭,倒是来得快一些了,在牢里只有每天中午才会有少得可怜的饭吃,像我这样的死刑犯,有饭吃也是不错的了,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眼睛在期待地看着外面,门开了,却不是送饭的,而是好几个御林军。威武地开口了:“云知秋出来。”
我钻了出去,手脚戴上了铁链脚镣,几个人围着我往外走,走一步那沉重的铁拖在地上的声音,带着无情的叹息。
真亮,眼前白花花的什么也看不见。眨了好几次才能看得清楚眼前的景物,是天牢外面长长的巷子,走过这巷子子就是宫,拖着沉重的铁镣到了宫门边,栩和宝宝哭着大声地叫我:“母妃,母妃。”
我伸长脖子看着他们,是如此的可怜啊,让公公强硬地抱着不过来,后宫的人都排在长排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尽头,我是如此的狼狈,身着囚犯的衣服,头发凌乱,脸容枯燥,没有了以前的光鲜与华贵,而那二排的妃子,个个哪不是娇艳如花,鲜艳欲滴得像是美丽的花儿一样。
我坦然从容地过去,尽管现在看起来再落魄与沧桑,但是还是有我自已的轻松,看着我的二个孩子,我是欣慰地笑,他们会平安地长大的。我恋恋不舍地转头往前面走,二个孩子挣开了公公的手,跑着追了上来,一路上哭着叫:“母妃。”
小公公再将他们抱了回去,几个人围着不让他们再上来。
我一路且行且走,落在我身上的眼神,什么样儿的都有,一直走到了最后,那便是路遥和皇上了。
路遥似乎难受一样,别开头看着另一边,倒是皇上是冷冰冰的,看着他的脸容,岁月对他很是宽容,没有改变一分。
我跪了下去,也没有说什么话,就那样跪着,路遥站了起来说:“皇上,这事你处理便是好,关于云知秋之事,相信后宫的人都会引以为例,在后宫行事必有分寸,不敢再造次。”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路遥便站了起来,威仪万分地说:“各位妹妹倒也看到了,以后在后宫要克勤本份,安守规矩,各自也先回去,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得三思而行。”
后宫的人纷纷行礼告辞,几个妃子包括乔枫都是双眼红红地看着我,面露着担忧之色,宫女却恭请着,让她们都离开。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散了去,变得寂静了下来,我抬起手,接住那飞落而下的树叶,半黄半绿便飞散地从那枝头上飞落了下来,一叶而知秋啊,当秋凉叶落的时候,便是我死之时。
杀妃之令,后宫人人骇然色变。
一下白衣的人踏着落叶而来,修长优雅的步子,带着他的沉重无力,他抬头像是在欣赏这林间的风景一样,只是眉宇间的哀叹,是那般那般的浓。
那双鬓已经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灰白之色,比三月回去的时候,要苍老了不少啊,他看着落叶纷纷,也伸手捉住了落叶,轻轻地叹息着。
他一定很是悲伤,他以为他有二个女儿,他很开心,但是一年之内,多了开心又接着是无尽的伤悲,他看着我,双眼是那般的伤。
脚步带着无力地走近,将我头发上的落叶都轻柔地拿走,手撩开我的发,那双温和的眸子已经含着了泪:“知秋。”
“对不起,爹。”我想轻笑,终是有泪水滑了下来。
他蹲下,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哽咽地说:“都是爹不好,带你离不开这个宫里。世上最悲痛的事,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和沐雪,都是我的女儿,是我年轻时候犯了错,老天爷现在就样来惩罚我。”
“爹爹,对不起,我很高兴我有你这么一个爹爹,可是爹爹对不起,我不能孝顺你,还连累了沐雪姐姐,爹爹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谋害沐雪之心,可是沐雪姐姐也是因为我的事所以才会,爹爹,对不起。”真的好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沐雪姐姐也不会那样给让人害的。
他轻抚着我的发:“别自责,爹从来没有怪罪过你,爹只是伤心,二个都是爹的女儿,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呢?你本醇良善和,万万不会伤害别人的,知秋啊,爹早该坚持一定要带你走的。”
我什么也不说了,有爹爹的感觉,太美,太温暖了。他能给我挡风摭雨,能这样抱着我,安慰我,不管我长得多大,他还是这样把我当孩子。
“知秋,爹拿什么来换回你,什么都可以,就只要你平安。”
我在他的怀里笑,闭上眼睛软软地叫他:“爹爹。”
就只要这样叫他,我就可以很满足,就可以很开心了。
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地叹着气,热泪滑下了脸用力地点点头笑了出来:“好,好,知秋是爹最好的女儿。”
“嗯,爹爹,以后你老人家,要多保重一些,如果你过得不好,我和沐雪姐姐都不会开心的,沐雪姐姐一个人一定孤单,所以,爹爹以后不要再悲伤太多的东西,好好的看着落叶,也能开心一点,爹爹你别哭,你知道吗,我娘说生我的时候,就是秋天,就是落叶从枝头上飞落下来,我就便是知秋,爹爹在秋天,在沐雪姐姐的冬天,在这么二个季节,爹爹绝对不可以再伤心。”秋凉最多的感触,冬,最多的寒冷与孤寂。
“沐公候请起来吧,朕的后宫之事,朕亲自处理。”
他站了起来,我努力朝他笑着:“保重些,替我们都好好地活着。”
几公公恭候在他身边,要请他离开,想来这一次,他倾尽全力也不能让皇上再动容半分退让了。
他必要杀我吗?曾经我觉得他对那些曾经宠爱过的妃子太过于无情,林尚仪,还有李妃,现在到我,也是逃不掉。
抬起眼淡淡地看着他,他给我说过,我们在一起,永远要远到让我尖叫,我白发苍苍牙齿松了咬不动他为止,永远,其实就是一个巴掌的距离,说慢,我们都在慢慢地走着掌纹中的线路,说快,这不过是一步的距离。连转身适应的时间也没有,所有的人事就全变了。
永远,永远就是这样,也是二个最不可能相信的字。
他也在看我,那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了平日里的专横与霸道,他手拧着眉宇,那高挺的鼻子,也在吸着气,像是很不舒服一样咳了二下。
复杂得化不开的忧郁,那般重地看着我,很淡很淡地说:“认罪了吗?”
“认。”早就画押,早就判了,不是吗,现在只等着杀头而已。
我抬头,用力地看着蓝蓝的天空,还有那黄黄的叶子,沐着了金光,真美啊,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最后一次看这秋日里的光景了。
他叹息:“就一个字,就一个认吗?”
“皇上还想要听什么吗?”
“朕想要听什么,你便说什么吗?”他语气里,隐隐含着愤发的怒火。
我轻轻地点头,微笑地看着他:“皇上想要听什么,我便说什么。”
“熙呢?”他忽然这样问我。
这一问,我的泪水就忍不住地往下流了,我的熙,我的栩,我的宝宝,这些都永远再无法再为他们担心了。
熙呢,我怎么知道呢?我现在能想吗?我连想都不敢啊。
我说:“我不知道。”
“好,连想也不会多想,你还配做他的娘吗?”
我摇头,我一点也不配,我这个娘现在是开始给他丢脸,他小我也没有怎么照顾他,他长大,还得给我担着这个担子。
长长地一叹气:“罢了,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不要再问这些,我对熙儿是一辈子的亏欠。”
他说:“如果当时朕没有生气地把熙儿从你身边抢走,会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呢?”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在牢里我什么也没有想,过一天就是一天,从来没有去想过如果,因为我知道人生永远没有如果。
如果的如果,很早之前发生了,我和你,将没有能相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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