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大惊小怪?”
合箫子蹭的站起来,怒视着这名跌撞坐地的弟子,厉训道:“混账东西!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平阳,发生了什么事?别慌,慢慢讲。”
玉千城挥手一摆,招呼住身旁又欲发火的合箫子,安静从容地注视着面前这名惊措的弟子。
平阳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爬起来,犹豫片刻,表情惊怖地说道:“禀,禀报宗主,玉,玉魂……玉魂宗来啦!”
“什么?!”
“消,消失十余年的玉魂宗……又回来啦?”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派胡言!谁教你乱说的?”刚坐下的合箫子气得又拍案而起。
“平阳,到底是怎么回事?”鹰化欲也诧异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回,回禀大师伯,山门外有人来报说,说是玉魂宗遗孤前来拜,拜见。徒儿听得明明白白,千真万确!”平阳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诚惶诚恐地答道。
“遗孤?这怎么可能!十五年前宗兴一役,玉魂宗不是全宗战亡了吗?”一向沉稳的鹰化欲再也沉不住气,高声质疑道。
“对呀,千城宗主,宗兴之役玉魂全宗玉碎这是帝国皆知的事情,老朽也觉得此事蹊跷。”熊九璧拨弄着手上的扳指,脸上现出狐疑的神色。
“苍天有眼!没想到玉魂宗竟然后继有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看今天可是大喜临门呐!大家别都愣着呀!”
千扇门门主易千源与玉魂宗宗主长宫问天交情匪浅,倒觉得平阳所言是个天大的喜讯。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玉魂宗还有门徒尚在人间,实乃天佑吾邦!”雾沙派与玉魂宗的关系自不必说,毕齐玉惊喜之余心中大感宽愉。
“呵呵。”
一声轻笑传来,显得不甚和谐。
游有方循声望去,不由地皱了皱眉,“我说雪斋堂主,这三宗归位可是大好事啊,你又躲在扇子后面笑个甚?”
“嘿嘿,诸位掌门,这玉魂宗的遗孤十五年来杳无音讯,偏偏这个时间回来,还真是赶巧呢!喔嚯嚯嚯……”
富雪斋慢悠悠地摇晃着折扇,又将近乎大半张脸藏在了扇子后面,咯咯咯的笑声隐约可闻。
“无巧不成书嘛,雪斋堂主多虑了。”无相堂堂主玄乐道人又忙着打起了圆场。
来人身份是真是假,殿上在座宾客也开始众说纷纭。
“平阳,去带他们进来吧。”
玉千城没有妄下断言,双手十指交叉,低目怅然若失地看着脚下。
“诺。徒儿这就去。”
平阳倒退着作了一揖,转过身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玉筝扯了扯辰临风的袖口,小声嘀咕:“临风哥,你说来的这人当真是玉魂宗的人?”
“不好说。我们且观之,是真是假肯定瞒不过师父的。”辰临风斩钉截铁地答道。
“不过我倒希望他是。听大师伯说啊,玉魂宗以前可是三宗之首,而且实力处于绝对的压制。想当初风头无两的宗门如果真的后继无人,那也太悲凉了。”辰临风话锋一转,流露出了些许同情。
“哼,你傻呀,如果此人真是玉魂门人,那我们修业的竞争对手就又多了一个!有什么好同情的。”玉筝使劲拽了拽辰临风的衣角。
辰临风无奈地笑了笑:“小师妹你呀,哪儿来的那么多古灵精怪。我可没有想那么多,凡事顺其自然吧。”
“你肯定又在心里嫌我心胸狭窄,是也不是?我看你是闲书看傻了吧,你这个大笨蛋!”玉筝不依不饶地娇嗔道。
“喂——”
岳清朝着殿外努了努嘴,“你俩快看,他们来了。”
“在哪儿了?”
玉筝赶紧踮起脚尖张望。
“报!玉魂宗到——!”
大殿外报号声回荡穿梭,殿门外步履声渐行渐近,殿上众人都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进来的一行人。
来者共八人,皆为青壮年,腰上皆围着一圈赤色毛皮,穿着打扮颇具异域特色。为首一人二十岁上下,却显得颇为沉着老练,一幅饱经风霜模样,神态举止完全异于同龄人。
八人进到大殿中央立定,为首之人上前一步,跪拜道:“玉魂宗尉终铭拜见千城世叔!”
玉千城不露声色,静静看着面前跪拜之人。
“你是尉终铭?你是长宫纳月的儿子?!”
鹰化欲显得颇为激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不过时隔多年,现在我都完全认不出你了。”
“回鹰世伯,那会儿我才六岁,也只是依稀记得您老人家的模样。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最爱抢您的手杖玩,真是令人怀念啊。多年不见,晚辈给您磕头啦。”尉终铭动情地向着鹰化欲叩首拜去。
“好!好!铭儿快快请起!”
鹰化欲满意地连连点头,偷偷地向玉千城递了个肯定的眼色。
玉千城用眼角余光看了看鹰化欲,焦点始终停在尉终铭身上,仍然是默不作声。
殿上众人见鹰化欲与尉终铭相认,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啊!他真的是尉终铭!长宫问天的外孙!”
“怎么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啦,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哇。”
“是啊,不过总算是回来了。这下咱帝国三宗又齐啦!”
“玉魂宗终于后继有人啦。”
“长宫问天在天可以瞑目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有的高兴,有的叹息,有的神情凝重,有的若有所思……
先前还疑心重重的合箫子听完尉终铭与鹰化欲的对答,也是逐渐放下了戒备。似笑非笑地问候道:“终铭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想必这位就是合箫子世叔了。记得当年终铭一时贪玩,差点摔落悬崖,多亏了世叔及时相救,终铭拜过世叔。”尉终铭说完便是一拜。
“嗯,不错!都是陈年旧事了,没想到你还记得,也不枉我救你一场。快起来吧。”
合箫子对尉终铭的回答非常满意,和鹰化欲交换了眼神,捋着山羊小胡须颔首而笑。
“终铭呐,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吧,为何我们一直没有打听到音讯。”鹰化欲好奇地关心道。
“回鹰世伯,当年宗兴大败,外公长宫问天战死军中,爹爹为了掩护我和我娘也惨遭游族屠戮,最后娘亲将我托付给一名亲卫后也随我爹而去。”尉终铭说到此处不禁潸然哽咽。
“长宫问天和尉存胥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惜了。”
游有方放下手中小堂新递过来的茶水,一拳重重地砸在椅子扶手上。
“说起长宫问天和长宫舞阳,武林中谁人不识?那当真是豪气干云的大英雄!”熊九璧提起长宫问天、长宫舞阳父子亦是敬重万分。
“长宫宗主确是一等一的人雄。在下曾有幸与其一会,印象深刻啊。”
富雪斋罕见地与熊九璧达成了一致,收拢折扇,用扇柄托着下巴,回想着故人往事。
毕齐玉接着一声叹道:“多亏了长宫宗主和存胥前辈的关照,雾沙派虽历经更迭,也所幸无恙。只是本派还没有来得及回报……唉,斯人已逝……”毕齐玉感恩戴德地说着,语气凝噎,殿上众人无不动容。
“没想到玉魂宗在江湖上有如此高的德望,可惜了一世英雄。”辰临风听着众人对玉魂宗的大加赞赏,心中顿生敬佩,再看尉终铭等人,也觉得亲切多了。
“晚辈代外公和家父谢过各位前辈。”
尉终铭稳了稳情绪,对着殿上众人环身而拜。
“那后来呢?”
合箫子追问道。
尉终铭苦涩地摇摇头,“乱军之中,亲卫护着我逆行北上才侥幸活命,后来就一直流亡北境,终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为了活着复兴宗门,终铭索性改名换姓,习起了当地的风气民俗,暗中打探着归国之途。两年前在一次尝试南下的途中,护育我多年的老亲卫也身遭不幸。”
尉终铭说着又有些感伤,稍微顿了顿,接着说道:“多亏了我在北境结识的这七位生死弟兄,在他们的帮助下我终于找到机会重回故国,也算是皇天不负……”
“金鞭汗国与伽罗娜帝国百年来征伐不断,要想突破重围越境南下,个中艰辛何其难哉!”殷远洲感慨道。天波门自立派以来便一直支援着帝国边军,对于边境之事最有发言权。
“终铭呐,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就安心在天目宗住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鹰化欲定会全力帮助你。”
“谢谢鹰世伯,终铭在世一日无不想着要报仇雪恨光复宗门,只是流落北境多年,武功荒废已久,终铭有志难伸……想我今年二十有四,也才堪堪步入灵元境,眼看复仇无望,愧对宗门呐……”尉终铭说着不由掩面而泣,殿上众人想起玉魂宗的兴衰也是嗟然叹息。
“铭儿,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从长计议。不是还有你千城世叔吗?”剑卓君终是一介女流,听到动容处不免泪眼婆娑,一边拭泪一边趋步上前扶起尉终铭。
“谢过叔母,终铭遵听世叔和您的安排。”
尉终铭在剑卓君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又从叔母手中接过手帕擦干了眼泪。
“既然你也是三宗传人,此次大典选拔自然也要算你一个。年轻人啊,好好把握机会吧。”
“什么?鹰师兄这事儿可不能坏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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