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也让我的心,再次跌进谷底。
“进来!”南宫绝没有避讳的抱着我,一个士兵走进来,南宫绝直接将手里的信封递给他,“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集合。”
那士兵大概是觉得这时候他不适合说话,只敬了个军礼便退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如歌,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
这四个字,他以前也常说,我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这一次,却像是硬生生的往我喉咙里塞了一个冰疙瘩,直入心底,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可不可以不要走,我好想问他可不可以不要走,这句话从昨晚到现在,在我心里面徘徊了无数次了。
问不出口,我就抱着他不肯松手。
好半天,他慢慢的推开我,“真的要走了,乖,在家等我。”
我点点头,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
他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放开我,转身走了。
我愣愣神,跑到窗口,望着他步履沉稳的背影,突然转身去了卧室,从来时的行李里翻找出被我包的严严实实的围巾,捧着就往外跑。
“南宫绝,南宫绝!”
当我跑出家属院的时候,他人影已经转过甬道的转弯处。
我拼了命的跑,希望自己再快一点。外面的凉风习习,我都没顾得上穿大衣,身上还是起床时候的睡衣,幸亏是棉质的,多少还能挡点风。
寒风刺骨,我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那种冷,根本不能跟我心里的冷相比。
“南宫绝,南宫绝,等等我!”我一边跑一边呼喊,寒风呛进嘴里,呛得我喉咙火辣辣的疼,我也顾不得,还是不停的呼喊着,声音都变了调。
直到追到了操场上,一辆军用直升机停在远处的停机坪,二十个战士整装待发,我看到他脊背挺直的站在那,正要做出发现最后的动员和交代,但见战士们望向我的目光,他才缓缓转过身。
在看到我一身睡衣踩着拖鞋站在他身后的时候,神色一愣,随即一边小跑过来一边对一旁的警卫员道:“大衣。”
警卫员很机灵的跑进旁边的机关楼,不出两分钟又跑回来,手里拿着南宫绝的大衣。
“首长!”
南宫绝一把接过来给我穿上,拧着眉责备道:“怎么穿着睡衣跑出来了,感冒了怎么办?”
边说边把大衣给我裹紧,人在寒冷中突然被温暖包围,会一瞬间的身体缓冲,那股凉气从身体里冒出来,我本能的打了个哆嗦。
“冻坏了吧,赶紧回去。”
我摇摇头,咽了好几口吐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冷,南宫绝,这个送你。”我说把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踮起脚尖围在他的脖子上,上面没什么花样,都是平针,松紧还不是很整齐。
“我自己织的,可惜我太笨,织的太难看,本来不想给你的,怕你嫌弃,那天王馨梦给刘同川织毛衣的时候,我就想也给你织一件,但是我……唔……”
话还没说完,南宫绝把我身上大衣的领子立了起来,低头吻住了我的唇,把我还没说完的话都吃进了肚子里。
二十个战士就这样看着他们的首长,毫无顾忌的亲吻我,虽然有领子挡着,但是我们在干什么根本都不用猜,这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谁都没有出声,我也没有推拒,而是热情的回应他。
好半天,直到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他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沙哑着嗓子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暖和的围巾。”他说:“我很喜欢。”
“我不知道你去的地方是哪里,会不会冷,戴着点总会暖和些。”
“我会一直戴着,一刻都不离身。”他郑重的承诺。
“嗯,老公,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我不会离开驻地,我就在这等着你回来。”我很少叫他老公,都是叫名字。
南宫绝目光闪了闪,勾唇道:“好。”抚了下我的脸,“回去吧,太冷。”说着就要转身,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老公,昨晚的月色很美,等你回来,还和我坐在营房前看月亮。”
说完,不等他回答,我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整装待发的战士们。
“嫂子,首长让我送您回去。”警卫员跑了过来,恭敬的对我说道。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点点头,转身,两行泪水终于再也无法控制的顺着脸颊滑落。
“战士们,这次,我们要远离国土,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作战,甚至可能没有后援,你们怕吗?”
“不怕。”
“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犯我国土,虽远必诛!犯我国土,虽远必诛——”
“登机!”
我没敢回头,耳朵里伴着呼呼的风声,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还有战士们的士气如虹。
“同川,刘同川!”
馨梦!我扭头望去,见王馨梦从招待所的方向跑过来,双手用力的挥舞着。
正在准备登机的刘同川回头看过来,我看到南宫绝朝他走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他摇了摇头,扭头上了飞机,在机舱门口,突然又转回身,大声吼道:“等我回来……”
飞机的螺旋桨发出嗡嗡的响声,掩盖了他声音,除了“等我回来”后面他说了什么,完全听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然后挥了挥手,毅然的转身。
机舱的门关闭,飞机在寒风中起飞,升空,然后,越飞越远。
我仰望着那绿色的直升机,脑海中全是南宫绝的那句话“远离国土”,怪不得军部亲自来人,怪不得他要亲自带队,原来是要远离国土作战。
我真傻,真笨。
后来我才知道,我更傻的是让南宫绝带着那条围巾。他们作战的地方是公海的一个小岛,那里现在虽然说不上多热,但也是暖和如春。
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此去,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走的,对手是有组织的狠角色,而且,对于战士们来说,不只是国仇,还有战友的仇,肖宁,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里。
“嫂子,首长不会有事的。”警卫员看着已经消失无影的飞机,对我说道。
“嗯。”我点点头,“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
警卫员有点不放心,我对他挥挥手,“去吧。”便朝着王馨梦走过去,她已经哭成个泪人。
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这不是我第一次送南宫绝上战场,可这一次连我自己都难过的要命,我又怎么安慰她。
看了眼四周,也难怪,跟刘同川的事情,刚有一点进展,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执行一个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任谁都接受不了吧。
“跟我去家属院坐坐。”
“嗯!”她点头,跟我往回走,警卫员一直站在那没离开,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我说道:“麻烦你帮我把杨柳和暮雪带过来。”
“是,嫂子。”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警卫员带着暮雪和杨柳来了,开门一看,是一个炊事班的战士,他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
“这是?”
“嫂子,是首长走之前让警卫员交代的,首长说了,你一定得把姜汤全喝了。”
我抿了抿唇,从他手里把保温杯接过来,“谢谢,辛苦了。”
打开盖子,浓浓的姜糖水泛着红色,居然放了红糖。
这几年,他比我还注意天气的温度,比我还细心我的身体,深怕我冷到一点。
以前喝姜糖水我都捏着鼻子灌,今天却感觉太少了,一口一口的,舍不得一下子喝掉。
不多时警卫员把暮雪和杨柳都接来了,这一晚,我们四个女人就窝在我和南宫绝这套房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甚至有时候都沉默着不说话。
从傍晚一直坐到天亮,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今天我要去帮忙送送那些远道而来的军嫂。
有几个军嫂的老公,这次随了南宫绝出任务。她们只好离开军营,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老公什么时候回来,而假期又只有这么几天,等是等不了了。那几个战士估计也是临走前安排了让她们回老家。
看着她们依依不舍的离开军营,我心里堵得厉害。
一年到头就盼着这过年的时候能见一面,在一起待个三五天的,可这倒好,来军营三天还不到,统共就在一起也就头一天来的时候热乎了一会儿,除夕夜都没过好,大年初一都是自己过的。来了军营又如何,这举国欢迎的节日,还不是自己守着空荡荡的屋子。
这样的春节,这世界上,除了军营,再找不出第二个地方,明明近在咫尺,却要一个人过。
送走了军嫂,暮雪他们几个也走了。四个人里,除了我之外,都有事可做。暮雪和杨柳要上班,王馨梦这次不顾家里反对,一个人去了冰城照顾刘同川父母,回来了直接来了驻地,到现在连家都没回呢。
她买了当天南疆到冰城往返的机票,把刘同川的父母送回家,自己又坐晚班飞机回家,给自己的父母拜个晚年。
军营里,立刻冷清下来,只剩下我。
原本热闹的招待所和家属院,也空了下来。
忙活了一天,我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越来越暗的天,心里,疯狂的想念南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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