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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悠然下东篱谢悠然韩墨辞 > 第369章 过堂
 
昭阳县衙。

不大的公堂内,气氛肃穆。两班衙役手持杀威棒,目不斜视,分列两旁。

大堂两侧,站着原告和被告两方。

原告方谢家,由谢保顺出面,被告方骆家则是骆老爷来了。

两人都一脸肃穆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语。

骆老爷是见过大场面的,尚能沉得住气。

但谢保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刚开始的时候有点不安,站在那里很是无措。

不过一想此案他们是原告,占据有利一方,且大闺女再三交代不会有事,遂挺直了腰杆,淡定了下来。

公堂外面围了一大群老百姓,都在伸长了脖子往里瞧热闹,一边议论纷纷:

“哎,你们知道这案子为什么又过堂吗?”

“不知道啊,听说骆家二小姐疯了,这个时候过堂,能过出什么来?”

“就是啊,不知道魏大人是什么意思……”

“骆二小姐真疯了?天可怜见,这么漂亮的女娃,可惜了……”

“画骨难画心,别看着这骆二小姐长那么好看,可她是个杀人凶手啊,把自己的亲姐姐杀了呢……”

“一言不合就杀人,可见这女子是个心狠的,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她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活该,老天爷惩罚她,才让她疯了。”

“才十几岁呢,这以后可怎么活?”

“怎么不能活?反正他们骆家家大业大,还养不活一个疯子?”

“话说回来,这骆老爷骆夫人心可真够大的,这么个恶毒的女儿,还留着干嘛?要我早赶出家门了……”

“唉,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这没了大的,总不能再没小的吧?骆家人丁单薄,也没个男丁。”

“可惜了……”

骆夫人没来,骆老爷没让她来,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可现在,骆老爷也觉得,自己也不应该来。

实在是受不了这场面,听不了这些风言风语。

“我可怜的女儿啊……”骆老爷老泪纵横,也不知道是在哭哪个女儿。

这时,衙役一声大喝:“肃静!”

众人这才发现县令大人出来了,于是赶紧闭嘴。

县太爷魏琰穿着官袍,头戴官帽,面目肃然,一身正气地从后堂走出。

只见他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地走到案桌后面,一撩官袍,腰挺得笔直地坐于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惊堂木一拍,班头一声“升堂”,堂下衙役纷纷用手中杀威棒击地,发出阵阵闷响声:“威——武——”

按照程序,原告方先陈述过堂理由。

“大人,小的冤屈,求大人为草民做主。”谢保顺出列,跪于堂下,双手将状子平举过头。

师爷将他写的状子递了上去,魏琰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本官今日升堂,是为重审骆家二小姐骆雪买凶纵火、盗婴、杀人案。?案子的受害者谢家怀疑犯人有为了躲避罪责而装疯卖傻之嫌,故本官重审此案,以正视听。”

“装疯卖傻?”

堂下众人一听,又再度沸腾起来。

一旁坐着的骆老爷,也眸光一暗,脸沉似水。

这时衙役一声吆喝:“传骆雪——”

随即,骆雪被带了上来。

只见少女疯疯癫癫,披头散发,一根手指放进嘴里吮吸着,嘴角流下一丝透明的涎水,目光茫然地嘻嘻笑着,在衙役的押解下,跌跌撞撞地进了公堂。

身上明明穿着价值不菲的锦衣,却到处都是污迹泥垢,跟往日那个光鲜亮丽骄傲自负的骆家二小姐判若两人。

押解她的衙役对着她就是一脚,“大胆,见了青天大老爷,还不跪下?”

“疼。”骆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汪汪,一把抱住衙役的大腿,“爹爹,不要打雪儿,不要。”

爹爹?看着比骆雪大不了几岁的衙役一张脸都绿了。

堂下围观的老百姓们闻听,不由哄然大笑。

骆雪又抱着衙役的大腿撒娇:“爹爹,我要举高高,举高高好不好嘛?爹爹……”

哄笑声更大了,一旁站着的亲爹骆老爷更是脸青一阵白一阵,容色憔悴无比。

才几日的功夫,整个人就像苍老了十岁。

众人见了,不免唏嘘不已。

也是,谁家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好受。

两个女儿,小的竟然把大的给杀死了,虽然骆家并没有对外解释是因为什么,只说是姐妹争吵,小的一时失手。但街头巷尾都传闻,两姐妹是争风吃醋才导致的悲剧。

一时,不由议论纷纷。

魏琰一拍惊堂木:“肃静。”

堂下众人迅速噤声。

骆雪都被这惊堂木的响声惊得身体抖了抖,停止了傻笑,嘴里含着手指头,愣愣地瞅着高坐于堂上的县太爷,一道涎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弄湿了衣襟,让人不忍直视。

魏琰目光如刀:“骆雪,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骆雪嘻嘻笑着,嘴里一边啃着手指头,一边喃喃地念着一首童谣:“小燕子,吱吱吱,?面对房主窃细语:?不吃你谷子,?不吃你糜子,?在你房檐下抱一窝儿子。”

骆老爷一听,再度泪如雨下。

这首童谣,是二女儿小时候他抱着她逗弄时经常给她唱的童谣啊!

前程往事涌上心头,一时心如刀割,遂两步而出,噗通一声就冲魏琰跪下了。

“魏大人,小女已经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什么装疯卖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难道还有假不成?大人切不可听信谣言啊。求大人开恩,让草民领小女回去严加看管,她犯下的罪,草民替她偿还。谢家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草民就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一力承担,补偿他们,为小女赎罪。”

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令在场的围观民众无不恻然。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就是,儿女造的孽,要父母来偿还……”

“骆老爷这是爱女情深啊,为了保住这唯一的女儿,可谓煞费苦心了。”

谢保顺一听坐不住了,蹭地站起来,激动地指着骆老爷,道:“我们不要你什么补偿,我们只要求一个公道。你家女儿烧了我家的作坊,差点害死我的儿子女儿,现如今,一句疯了就想完事?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如果装疯就能逃脱罪责,岂不人人都能效法?那天下不就大乱了吗?骆老爷,你能大度不追究小女儿杀了大女儿的罪行,可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毒害我的儿女。养不教,父之过,你女儿犯下了滔天罪行,你不思己过,反而替她开脱,你这叫助纣为虐你知道吗!”

一句话戳中骆老爷的死穴,后者面如死灰,身子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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