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阳谋,偏偏所有人都无力去说什么,原因无他,因为七日之前的王宫大殿之中,萧河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与那五世子萧烈定下生死契约之战的,天朝以武立国,最重契约,这一点,即便是皇室子弟,都绝对没有特权,更何况本就身份敏感,体内留着一部分前朝血脉的十世子萧河了。
太妃玉玲珑将所有人面上的震惊尽收眼底,她知道,这些人定然是没有想过,此刻的自己竟然是明晃晃的等同于将所有的伪装全部撕下来,将弑杀萧河的真正想法完全摆在桌面之上了,再也没有遮羞布,一切大白于天下。
玉玲珑最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局面了,她低下头,面带慈祥的看着萧河,轻声说道:“接连斩杀我两人,就想不付出代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下次说不定?就凭你也敢跟我放狠话?等到你在七日之后,能活着从绝顶峰上下来再说,到时候,我与那天朝长公主,将会亲眼看着你被萧烈斩杀在绝顶峰之上,而如今整个天朝,你这唯一一个身具前朝血脉之人,真真切切的死在长公主的眼前,而且还是萧太仙的血脉,这便是等同于彻底化解了斩天大帝对静海王谋反之心的怀疑,你的死,非但没有任何人会为你惋惜,反倒是拍手叫好,我想对于这一点,对于你的死,那位长公主,也恐怕乐见其成吧?你说是不是?萧河,是不是感到很悲哀?是不是直到此时才发现,想死很容易,但是想要像条狗活着却很难?”
萧河双目含泪情真意切,似乎极为委屈,仿佛对于七日之后自己的结局也知道已然注定,脸上甚至露出哀求的目光,但是言语之中,冰冷之意却是寒人心骨,只听他轻声说道:“谁生谁死,一切都还没有注定呢,玉玲珑,七日之后,我会当着你的面,将那萧烈碎尸万段,而你,或许不是下一个,但一定是其中一个,呵,我要你死的心,绝对不比你要杀死我的心来的弱,且看谁的命长!”
玉玲珑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涌起滔天海浪,萧河的那双眼睛,在含着笑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与萧太仙实在是太过相似,一如当年的萧太仙,在将她全身修为打落,尽数封印在地藏王菩萨的金身法相上之时,那面上所带着的那种微笑,残忍而嗜血,如出一辙。
“好,萧河,且看是谁命长!”玉玲珑冷冷一笑,一把想要推开萧河,结果却发现后者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冷眼望她。
在今日,这偌大静海王府之中,太妃玉玲珑与十世子萧河,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表面上温情脉脉,暗地里却已然彻底撕破脸皮。
定下赌胜之局,谁输谁死!
明面交锋,岂非俱是戏子?
静海王府内务府的速度一向很快,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在内院重新安排好了住处,原因无他,今日杀局,外院起火,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之事,太妃玉玲珑即便是心中再如何光火,哪怕与萧河已经完全撕破脸皮,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天生戏子,最擅伪装,面子上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做到尽善尽美的。房内,冰儿此时仍旧昏迷,没有醒转过来,这丫头这几日实在是受了太多的磨难,先是被紫灵与假冰儿关在地牢之中,为了从她的口中套出关于萧河的所有事情,严刑拷打,受了不轻的伤,但是这些终归只是外在的,有御医监的人在,终归不成大碍,但最大的问题就是,之前在地牢之内,萧河被杀气几乎占据心智,当着冰儿的面,将那个丫鬟直接一掌拍碎了脑袋,刚刚才因为萧河出现放松心神的冰儿,毫无防备之下,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因此昏迷至今。
萧河坐在床边,将一块湿毛巾轻轻放在冰儿的额头上,叹息一声,喃喃说道:“今日之局,看似面上一切优势,将那太妃玉玲珑搞了个灰头土脸,但其实,终归还是弱了半分,眼下是我忽略了某些事情,让冰儿造次劫难,眼下虽然外伤可治,但是醒来之后,我担心冰儿这丫头,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站在一旁的王阳明看了一眼沉睡之中的冰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外伤好治,内伤却很难痊愈,更何况冰儿姑娘是受到了惊吓,心神不妨之下受到重创,这种创伤,并非是寻常医师用药所能够治得好的,眼下也只能先让小人调配几幅药剂,暂且服下,睡上几日,至于剩下的事情,就要看冰儿自己了,若是她自己能够挺过这一关,一切倒是还好,如果挺不过去,恐怕也是生不如死了。”
萧河霍然抬头,双目之中瞬间布满血丝,蹙眉问道:“你原本就是御医监的一等医师,别人我信不过,现在我只问你,冰儿如今,真的很严重吗?”
王阳明叹息一声,轻轻点了点头,犹豫片刻说道:“我与冰儿姑娘相处时间不长,因而并不了解她的心性,眼下无法判断,一切都只能等到她醒过来才能够看出来了,主子,这种创伤,乃是因人而异,若是你我,兴许根本就不算是个事,但对于有些人,兴许会是一辈子都难以跨过的坎,现在只能期盼的就是,冰儿姑娘心性坚韧,能够自我压制下去,否则这创伤,将会跟随她一辈子,轻则疯疯癫癫,重则短命早夭。”
闻听此言,萧河顿时颓然坐在床上,久久不发一言,他仰起头,看向屋顶,眼泪起初空空的,后来竟掉下泪来,颤声说道:“我自小在王府之中受尽白眼,母亲早死,那个所谓的父亲,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年一来与我相依为命的,就只有冰儿一个人了,她把我当亲人,在这静海王府之中,我也把她当自己最亲近的人。”说到这里,萧河突然狠狠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王阳明,郑重说道:“冰儿就交给你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想要看到醒来的冰儿,依旧如同当初一样,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
王阳明脸上艰难扯出一抹笑容出来,他知道主子心中的迫切心情,但是此事,的确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但犹豫了不过片刻,终于还是郑重点头说道:“主子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这几日,我会将御医监之中所有的医术拿过来重新翻看一遍,再从中寻求另外的法门,希望能从其中找寻到一些新的药房,义父莫天机当年虽然是始祖王朝钦天监监正,但一身医术出神入化,王阳明不过只是学了一些皮毛,如今再将这些重新拾起,想来定会有所获,主人但请放心,绝顶峰之战过后,王阳明定会交给您一个完好如初的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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