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亲儿子,顾白天对父亲的气场已经习以为常,一双眼睛幽怨且气愤看着父亲,丝毫不见怯意。
这对父子,又开始吵架模式了。
不过以前虽然父子俩偶有不合,但小吵小闹一番,就和好了,像现在两人面红耳赤的情况,鲜少出现。
沈晴天感情过来打圆场:“怎么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吵得这么厉害?”
“连自己都不能保护好,被揍成这个模样还有脸冲我发火,顾白天,你胆子挺肥的!”顾白宸阴测测说道,脸色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
顾白天不甘示弱:“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连自己都无法做到问心无愧,也好意思教训我!”
顾白宸气结:“我怎么就无法做到问心无愧了,我到底对不起谁了?你小子不说个所以然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顾白天脖子一梗:“你打你打,打死我算了,做你的儿子,我都觉得丢脸!”
顾白宸差点一口气没歇上来,抡起巴掌就朝顾白天脸上扇去。
沈晴天眼疾手快,一把将顾白天搂到怀里,转背过去,“养不教,母之过,小天还小,还不明事理,你如果生气,要打的话打我吧,别跟孩子计较!”
扬到半空的巴掌,就像时光突然被卡壳一样,静止在半空,半天落不下来。
顾白宸嘴硬心软,舍不得对儿子动手,更舍不得打她。
沈晴天见有戏,赶紧对顾白天道:“你先下楼去,今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红烧猪肘,不要招惹你爸爸生气了。”
顾白天嘴巴虽硬,其实胆子也没那么大,顾白宸要打他的时候,他的气焰也就消了,难得沈晴天给个台阶下,他赶紧点头,一溜儿地跑了。
“都大多的人,还能被孩子给气到,小天才几岁,根本不懂事,为什么不然让他?”沈晴天不由有些埋怨。
顾白宸看她一眼,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转身往浴室走去。
这明显是不服气,又不想跟她吵的意思。
沈晴天心里有些堵,但想到顾白宸忙碌了一天,现在肯定很疲惫,叹口气,也就没计较了。
厨房的晚饭还没做好,沈晴天就先带顾白天去另外一件浴室帮他洗澡换衣服。
在学校的时候跟人打了一架,现在顾白天身上还是有些淤青,沈晴天看着看着,心头忽然来了气,伸手在顾白天额头点了一下:“你说你没事跟人打什么架,惹得身上都是伤,那小姑娘爪子也是利,把你抓的……很疼对吧?”
顾白天被她训斥,倒是没有回嘴,安安静静乖乖巧巧,跟方才顾白宸吵架时候的嚣张完全是两个样子。
沈晴天对呆萌乖巧的生物一直都没有办法,顾白天这个样子,她也数落不下去,只是道:“小天,现在爸爸妈妈身边有很多事情发生,我们已经够乱了,你要乖一点,不要给爸爸妈咪添乱好不好?”
顾白天嘟起嘴,别扭而又傲娇:“妈咪,我没有主动招惹别人,我也没有欺负小朋友。”
沈晴天道:“妈咪相信你。”
“不过妈咪,爸爸一直教导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当加倍奉还!我只是不惹事,但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我可不会忍气吞声!”
这话就是今天事件的诠释?沈晴天哂然:“确实这样,太硬太傲,会得罪人,太软太弱,则被人看不起,遇到这种情况,确实该反击回去!”
做人就该是这样的风骨,在这个社会,霸王招人厌,柿子招人捏,持中立最好。
顿了顿,“不过这也不是你打小姑娘的借口,单月那小姑娘看着挺乖巧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会打起来?”
说到这件事,顾白天嘴巴一瘪,神色顿时蔫下来:“妈咪,这是我和单月的事情,您还是不过问的好。”
小小年纪,就有秘密了?原本她是不想过问的,但刚才顾白天跟顾白宸顶嘴那个劲,让她心里隐隐不安。
顾白天还小,还没明确是非观,不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事情大了,她得了解清楚,才能化解矛盾。
单妈妈那个眼神,一直让她觉得心里毛毛的。
于是淳淳善诱:“你这小鬼头,还说我是你妈咪,哪有宝宝有事瞒着妈咪的?放心,我知道事关你爸爸,我站在你这一边,保证不告诉他。”
顾白天有些犹豫:“可是妈妈,事情还没确定,可能是造谣,是单月说谎,我不能乱说的。”
沈晴天慈爱摸着他脑袋瓜子:“没关系,我是你妈咪呀,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话憋在心里多难受,跟妈咪说说,说不定妈咪能帮你解决烦恼呢。”
慈母的牌子屡试不爽,顾白天果然动摇了,踟蹰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妈咪,我告诉你,你一定不能告诉爸爸。”
沈晴天举起一只手:“我发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了。”顾白天伸手,让沈晴天把衣服套在他身上,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严肃说道,“妈咪,我今天打单月,是因为单月说了爸爸的坏话。”
“什么坏话?”在每个孩子心中,父亲都是以英雄形象出现的,有人说父亲坏话,难怪儿子会发飙。
顾白天皱起眉头,深吸口气,憋得脸蛋通红,好一会儿,才把话说了出口:“妈咪,单月说爸爸是个杀人犯,我是坏人的儿子!”
“什么!”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沈晴天如遭晴天霹雳,整个人半天都无法动弹,嘴唇哆嗦了好久,才把完整的话说完,“方才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顾白天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自欺欺人:“妈咪,单月说,爸爸是个杀人犯,我是坏人的儿子!所以我讨厌她,就揍了她一顿!”
单月的这句话,不仅打破了顾白天的信仰,也打破了沈晴天的信念。
沈晴天无力靠在沙发上,整个人脱力了一般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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