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天空的城
我忽然间有种想要喝醉的冲动,因为忽然想给别人照顾,尤其是苏雯。
以前,我喝酒从来不怕喝醉,因为有蓝欣在身边,她会想方设法把我拖回家,给我喂水,给我擦身,然后躺在我的臂弯里安静地恬睡,好像刺鼻的酒气也是我身上的男人味。
蓝欣离开之后,我更不怕喝醉,但是喝得烂醉的时候,只能自己趴在酒吧,因为唯一在身边的方唐也会跟着喝醉,没有半点照顾别人的能力,哪怕向晴还痴心地跟着方唐的时候,也只是好心地调一杯孟婆汤给我而已。
这想法好像有点矫情,一个大男人或许并不需要照顾,可我就是突然有这种想法,就算可以一直坚强,软弱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者,也可以说是想要一种归宿感吧。
又好像是因为我已经醉了,才有这种矫情的想法,灌了四两左右的白酒,现在已经开始晕乎乎的,也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和苏雯说话的一小会时间里,我已经缓过了一口气,于是便举起酒杯,把第三个半杯的五粮液倒进喉咙。
这一次,我除了差点忍不住浑身打寒颤之外,脑子像是突然充血似的一阵发涨,说不出的难受。
宴会厅里又突然爆发一阵喝彩,伴随着鼓噪的掌声。我无暇去回应那些喝彩,只闭紧嘴巴不让酒气从喉咙涌上来,生怕当场把眼前满脸堆笑的陈方仁吐成猪头。
“程东,好酒量,够豪爽。”陈方仁看似敬佩地对我伸出大拇指,又转头对苏雯说:“既然苏总喝不了酒,那就以饮料代酒吧,来,我敬你一杯。”
苏雯放开我的手臂,笑容僵硬地端起刚斟好的饮料,和他碰了一下。
然后,陈方仁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跟苏雯和黄刚聊起了智能家居跟房地产的合作关系,从行业大环境到各种技术环节等等。
他所在的国企建筑公司在行业里鼎鼎有名,跟房地产行业自然有紧密的联系,说不定人脉很广的情况下还有很强的背景,再加上黄刚也参与话题,因此苏雯也耐着性子跟他聊。
这种层次的谈话没有我这个助理什么事,便趁机坐回位置上,勺了一小碗百合羹,勉强用来解一点点酒气。
大部分宾客又开始窜桌喝酒聊天套感情,宴会厅里又恢复了刚才的热闹,并渐渐地有人开始满脸通红地高谈阔论,显然也差不多醉了。
我喝了点百合羹,终于压下了差点涌上喉咙的那股酒气,但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景象开始飘忽,意识好像也变得迟钝起来。
差不多醉了,主要是喝得太急,这时候如果再喝上那么小半杯,估计就得原地趴下。
陈方仁好像兴致很高,把附近几个房地产行业的菁英也拉了过来,其中就有陆锦升。
陆锦升走过来,跟他们客套几句,然后突然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我,“程东,怎么自己坐着啊,来来来,上次还没跟你喝尽兴,我们再喝一杯。”
我笑着起身,看到他拿的是红酒之后,也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红酒。
他想把我灌醉很容易,但想让我酒醉后当众出丑,就没那么容易了,刚刚缓过那口气之后,再喝点红酒也吐不出来。
我不顾苏雯的眼神,跟陆锦升干了那点红酒,没想到他接下来不是连干三杯,而是把我郑重地介绍给旁边几个房地产老板,免不了又和那些人喝了几杯。
幸好,这些有钱人没太多工夫搭理我,忙着讨论上层面的东西,陆锦升也不好整天扯着我这个小助理来聊,我终于得以清净地自己坐回椅子上休息。
没过多久,陈方仁和陆锦升他们转移到别的圈子之后,苏雯才松了一口气,一脸关切地坐在我身边。
“程东,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放心,暂时死不了。”
“那个解酒汤要怎么调?”
“得要葡萄糖,这附近没超市,别弄了,这个百合羹也解酒的,我喝一点再坐一会就好。”
苏雯咬着嘴唇,神情复杂地看着我,想了想后又说:“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笑着摇头:“还是别了,我不在的话,万一又有人来把你给灌醉,然后把你给搞了的话,我可就严重失职了,在坐一会吧,一会你跟黄刚说一声,然后我们再一起走。”
她轻轻瞪了我一眼,没再搭理我,转过头去跟旁边两个老女人聊天。
又过了十来分钟,她起身离开,在人群中找到黄刚说了几句话,然后和黄刚一起朝我走来。
黄刚一脸歉然地说:“程东,真不好意思,忙着招呼其他客人,都没得跟你喝两杯。”
我笑了笑:“黄总客气了,你忙你的,不用搭理我,我已经喝多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一连干了大半斤白酒都没事,换做是我的话,肯定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我酒量不行,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不介意吧?”
说着,黄刚把我面前茶杯里的冷茶倒掉,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又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
我有些受宠若惊,但也没矫情,笑着和他喝了一杯茶。
他放下茶杯,说:“程东,你先陪苏总回去休息吧,我这边还要招待客人,没办法送你们了,见谅。”
“黄总客气了,你忙你的吧。”
说是不送,苏雯跟其他人也打过招呼之后,黄刚还是把我们送到了宴会厅外面。
如果苏雯继续留下来,应该没人再不识趣地逼她喝酒了,她完全可以借这次机会跟几个地产商熟络感情,可她没有留下,而是陪我回去休息。
等黄刚进去之后,我笑着对苏雯说了句“谢谢”。
她像是没听到,说:“你还能走回去吗?”
“放心,爬也要爬回去。”
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抬脚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只是一阵清爽的夜风吹来,身上毛孔收缩的同时,体内的酒气又开始上冲,很快就让我头昏目眩,脚下也开始飘忽。
大概是看到我走路摇晃,苏雯忽然扶着我的手臂,像那两次我去接她一样,扶着我往前走,只是没有像我那时的喋喋不休而已。
剧烈的头昏目眩之后,我的意识开始散涣,又有点兴奋,只是身体越来越提不起力气,无意识地把重心渐渐地靠向苏雯那边。
一个踉跄之后,好像是我的手臂砰到了她的胸,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我转过头,见她拧紧眉心,又费力又不满的样子,忍不住说:“放心啦,我不是故意的,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我有贼心也有贼胆,也没力气搞你。”
“哼。”
“说真的,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好看,还有那次在你办公室,你拿鞋子砸我那次,啧啧……那时候的你好看极了。”
她在我手臂上狠狠一拧:“你能不能不说话?”
“不说不行,很多人喝醉了就得说话,得靠着说话把酒气慢慢散出来,你别看方唐那吊毛平时话很少,其实他喝醉之后话比谁都多。再说了,我们难得有这种可以说话的机会……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你抽了我一巴掌……妈的,那时候气死我了,后来你板着脸不搭理我的时候,我更气,气得想要把你扒光了拿鞭子抽……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像块冰一样,难看死了……”
她突然气哼哼地甩开我的手臂,本来重心靠着她的我,便斜斜地摔倒在草地上。
我不由哈哈大笑,转了个身舒服地平躺在草地上,发现夜空中挂满了点点繁星。
在上海,夜里总是看不到星星,因为无尽的灯火形成一层光幕笼罩在城市上空,没有繁星辉映的城市,却充满了光怪陆离的爱与恨,悲伤与欢乐。
我拿出一根烟点燃,用力吸一口之后,透过吐出的缭绕浓烟,果然看不到星星了。
我忽然忍不住说:“苏雯,你知道吗?有一本书叫天空的城,男主角寻觅这那座理想中的琉璃之城……可惜,天空上并没有什么琉璃之城……”
苏雯静静地看着我,忽然脱掉她那双漂亮的鞋子,坐在我的身旁,两手抱膝,抬起头仰望漫天的繁星。
“程东,你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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