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点点头,跨步上了这完全可以与秦王的王驾比拼高低的樊刚专乘。
樊刚不亲自前来,表示叶天级数还不够,不值得其移动大驾。用自己的专乘前来迎接,表示对叶天的重视,这样的待遇满朝文武能享受到的,找不出来几个。顺便再造个势,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接叶天赴宴,就算叶天跟自己谈不拢,也可分化秦王跟叶天的关系。
一件小事,却可以看出樊刚并不像外面表现出的那般粗鄙不堪,相反,其智慧并不比秦王逊色。
到得大将军府,叶天才知道那首诗中所绘景象乃属平常。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端的是好大的气派!
红漆大门外,樊刚竟然亲率一众人等矗立高台迎接,雍都功德路上大小眼线顷刻间已将这十年难得一见的泼天新闻传得朝野尽知。
出人意料,宴席之上除樊刚与叶天二人,再无他人。
一大桌菜,包囊了秦,楚,赵,齐,韩,魏,燕七国名菜。色香味无不上佳。
酒是正宗极品女儿红,樊刚豪爽的与叶天连干三杯。
酒气氤氲,熏人欲醉。
樊刚举箸望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却是茫然不知该吃什么,就这么呆滞了半响,终是放下竹箸,自嘲一笑道:“面对这满桌佳肴就像老夫面对这功名利禄,到了极致,自己都茫然该如何是好了。叶大人,你该不会笑话老夫吧?”
叶天洒然笑道:“樊将军还是直呼叶天名字吧。”
樊刚欣然点头道:“不错,叫名字显得亲切些。”
叶天轻叹道:“将军位高权重,锦衣玉食,国色天香,呼前涌后早已融入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若要是平头百姓,能有将军福禄的万分之一便也烧高香,拜大神的幸福无比。所以将军的烦恼只是自寻烦恼罢了,就同那无病的士子偏要呻吟几声一样。真个要放弃功名利禄,回归平淡,那才会茫茫然不知所终。”
樊刚定定的看了叶天半响,突然哈哈大笑道:“叶天啊叶天,你知道我的这句话跟多少人说过吗?每个人听了都是说我忧国忧民,心系天下以致食之无味,马屁滚滚,不绝于耳。唯独你敢当面说出实话,你说我应该是该装作高兴还是生气呢?”
叶天笑了:“将军难道平时还装得不够吗,能说说心里话大抵会更痛快吧?”
樊刚端起桌上极品玄玉精心雕就的夜光酒杯,向叶天一举道:“不错,老子听了半辈子假话,难得听点真话,应该高兴!”
叶天笑着举杯同樊刚一饮而尽。
樊刚坐直身子道:“既然你敢说真话,那我也无妨跟你讲讲真话。你知道我与今上的关系吧?”
叶天轻声道:“略有所闻。”
樊刚叹了口气,眼神直直的望着厅边那排青铜编钟,“说起来我们真的算是儿时玩伴,作为今上的伴读,从小便在一起学习玩耍,甚至还经常作弄那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今上的哥哥,先帝博旭。
哎,人生至欢是少年呐,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想不到的是先帝意外辞世,膝下无子无嗣,令今上成了大王。
最不该的是老夫从小小一名都尉南征北战,杀伐无数,变成了大将军。”
叶天赞同地道:“你不该是大将军,他也不该是今上。”
樊刚又是一杯酒下肚,抹了抹嘴道:“哎,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感慨。身子骨不如从前啦,心劲也比不得年轻的时候。现在是人前看我是威风八面,甚至很多人说我是只手遮天,骄横跋扈。可私下里又有谁知道老夫未必不是担惊受怕,小心翼翼,唯恐一步踏错,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叶天道:“将军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恶名污身?”
樊刚哈哈一笑道:“这是你想清白就清白得了的吗?就像你今天过来所乘的六驾马车,乃大王亲赐,与之同驾。就为这事,朝野不知多少人说今上对老夫的好,骂老夫持功自傲,不知天高地厚。
再看看这豪华的大将军府,就是比之皇宫还要奢侈半分,还是大王亲赐,多么的荣耀?又不知有多少奏本摆上大王案头,当然,大王对老夫依然是维护有加,丝毫不愠。
所以,作臣子的要有作臣子的觉悟,大王喜欢老夫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老夫便要时刻扮演好这个角色。而且,老夫还要扮演得更好,让大王有早一日想让老夫换个角色都张不开口!”
叶天直接用手抓起一块牛肉丢入嘴里,道声:“将军醉了。”
樊刚见状,也不示弱,挑了根烤制讲究的大羊排边咬边道:“不错,岁月不饶人呐,喝这点酒便醉了。咱们都醉了,说些个醉话无妨吧?”
叶天笑道:“既是醉话,当然无妨。”
樊刚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说完,双手一拍,一侍从双手捧着一个黝黑的长方形盒子躬身而来。
樊刚打开盒子,一柄带鞘长刀映入叶天眼帘。刀虽在鞘,但龙骧凤翥之势透鞘而出,风涛动地,浓浓的血煞之气蔓延开来,硕大的厅堂内气温陡然下降数度,以叶天的修为,竟然感到背心一股凉意,不过,体内浩然正气徐徐转动,身体立即恢复正常。
樊刚挚刀在手,右手用力往外一拔,刀出半寸,“锵”的一声响,却是犹如打开了地狱的出口,哀怨之气滚滚而出,如万千恶鬼怨灵被放出,惨叫怪笑不绝,厅中明亮的光线竟然忽然间暗淡下来。樊刚怒喝一声“呔”!
声如春雷炸响,哀怨之气畏之如虎,吓得立即钻进刀中,大厅复明。
长刀整个抽出,叶天此时方才看清楚刀的形状。
如境般的刀身冷气森森,刀刃向外曲凸,一丝寒光仿佛不停的流动,两侧各有一血槽,直视血槽,寒芒流转,有若血海翻腾,又若两只血红的眼睛幽幽的看向你的灵魂深处。刀背随刃而曲,厚半寸有余,以蛟龙角为护手,脊柱为柄,龙筋为缠手,刀身玄文狰狞,灵气潮涌。
樊刚随手一舞,大厅旁那青铜所铸重逾千斤的编钟一分为二,落下的大小铜钟砸得地板“砰砰”作响。
叶天动容道:“好刀!”
此刀雄威竟然比之星祖赠与他的神兵“问道”也不相上下,确是稀世奇珍。
樊刚豪迈的道:“此刀名‘血侵’, 长三尺七寸,乃神工徐鲁所铸,与老夫征战沙场,杀敌万万,可以说老夫的功勋便有它的一半,今日老夫与你言谈甚是投缘,宝刀赠英雄,这把刀送你了!”说完,径直将宝刀丢给叶天。
叶天赶紧道:“此乃大将军心爱之物,叶天怎敢窃取?”
樊刚摆了摆手道:“送我是送出去了,敢不敢收那是你的事。”
投名状已亲自递到眼前,叶天只得单膝下跪道:“谢大将军赏赐。”
看叶天收了自己的“血侵”,樊刚心中又有些不舍,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点头让叶天起身。
叶天趁机道:“明日上任之事,还请大将军示下。”
樊刚道:“既然让你坐,你就好好儿的坐着罢!”
得樊刚肯定的答复,叶天心中一喜,一颗石头落地。
回到府中,已然入夜,寒夜清冷,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简单的同赵小倩和菱婵交流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叶天便回屋而去。
看到叶天回来,四婢赶紧上前服侍叶天更衣。
善解人意的大姐秦风看叶天神色有些疲惫,让叶天坐在床沿,自己翻身上了床,将叶天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柔软高耸上,轻轻地为他按摩太阳穴。另外三姐妹一看,立即嬉笑着一涌而上,有的按手,有的按腿,直把叶天侍候得舒舒服服。
秦风吐气如兰的在叶天耳边道:“黄总管又在催促秦风呢,公子真的就看不起奴婢姐妹的蒲柳之姿吗?”
叶天苦笑了下,刚刚收了樊刚的投名状,哪里还逃得过博扬的那份?
只不过,叶天很体恤出生在这个时代的秦风她们,没有自己的自由,只是一个个任强权摆弄的附庸。要想让她们摆脱这样的命运,唯有将所有国家统一起来,建立一个仁爱,公正,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众人生来平等的政权,方才有机会改变眼前这一切。
反手轻轻地抚摸着秦风光滑娇嫩的脸庞,叶天道:“有些事对你们女孩子来说是神圣和重要的,我不希望在没有感情的状况下剥夺你们应该享受的权利,这事我会和黄总管说的。总之,我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们更加了解,更加相互吸引,我会为你们负责到底。”
秦风四姐妹何曾遇到过如此照顾她们的感受,如此尊重对待她们的人?早已经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马上就达到叶天所说的境界,好好让他疼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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