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NA市飞奔到了江南市,三百多公里的距离,只用了不足两个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江南市人民医院门口。
副院长霍启华带着一干主治医生在门口迎接。
“怎么回事?”徐柔看着霍启华等人,立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姐,对不起。”霍启华垂着头,道:“我们没能完成你交给我们的任务。病人于下午三点二十三分十六秒,因呼吸系统衰竭而死。因我们的护士疏忽,抢救不力导致患者逝世。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霍启华是明和宫的外围弟子,这一次接到徐柔的电话,几乎是投入了医院大量珍贵资源抢救。只可惜,最终还是无能为力,无力回天。郭松林离开了人世。
“人在哪?”郭义冰冷的问道。
人走了,说再多又有什么意义?不如见上最后一面。
“在太平间。”霍启华低着头。
郭义快步走了进去,陈安琪紧随其后,徐柔也迅速追了上去。
太平间,一片阴森,阴气很重。
里面一张张停尸床,已经摆了好几具尸体了,盖着白布,只露出了一双惨白的脚丫子,脚丫子上吊着一张牌子,上门记录着死者的详细信息。
霍启华领着几人进入了太平间,他带着一帮医护人员走到一张停尸床前,深深鞠躬。
“爸!”陈安琪顿时扑了上去。
徐柔急忙拉着她,紧紧的抱着陈安琪:“陈姐姐,死者为大,我们就不要打扰死者安息。”
“爸!”陈安琪抱着徐柔滔滔大哭。
郭义表现的还算平静,他缓步走了过去,打开了白色床单。
那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那一张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看得出来,父亲临走的时候是开心的,是高兴的。
八年!
压抑在内心八年的伤与痛,积累在体内八年的悔与恨。
如今,儿子终于站起来了,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英雄。所以,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因为执念,让他一直活着;因为仇恨,让他不敢闭目;因为怨念,让他苦苦支撑。
如今,执念已松,仇恨皆散,怨念成灰。
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郭松林选择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内心想念自己的妻子。他不忍自己的另一半与自己阴阳两隔。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妻子共赴黄泉,一同踏入鬼门关,相聚奈何桥。
“陈姐姐。”郭义轻声安慰道:“莫哭。也许,这并非一件坏事。”
“啊?”陈安琪的哭声戛然而止。
“若没有了魂,活着也只是一具尸体;若没有了牵挂,离开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郭义的眸子清澈透明,他看着陈安琪,眼神似乎带有魔性,能够让陈安琪激动的情绪平缓。他缓缓的说道:“如果我是父亲,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小义……”陈安琪轻声哽咽。
父亲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机,就算自己出手,也不可能把他救回来。
而且,父亲自愿走上这样的一条路,郭义也无能为力,就算是真的把他救活了,恐怕他还会第二次选择离开。
再说了,他的离开很安然,也坦荡,很欣慰。
郭义站在床边,深深的鞠三躬。
“小义,现在该怎么办?”陈安琪乱了方寸,父亲一走,后事要办。她一个女人,如何办?
“带父亲回郭庄。”郭义坚定的说道:“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我父为郭家做了这么大的贡献,理应供奉在郭氏宗祠!”
咚咚咚……
此时,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的跑来。
“霍院长。”小护士轻声喊道。
“没看到我在忙吗?”霍启华没好气的回道。
“可是……”小护士一脸委屈,瘪着嘴:“我们找到了死者的遗书。”
“给我!”郭义转身看着小护士。
小护士哆哆嗦嗦的把遗书递给郭义。
一个牛皮纸信封。
一张雪白的纸,上面是郭松林苍劲有力的字迹:
郭义,我儿。
苍天有眼,大仇得报,吾心快哉。
惟心中有恨,不能长存;亏欠吾妻,八年有余。心心念念,凄凄惨惨戚戚。
为上不尊,是为不孝;为下不养,是为不仁。
不仁不孝之名,刻骨铭心,不敢相忘。
古语云,相一人,择一城,安一生。
然,人已走,城不再,命已归!
郭义,我儿。
为父深知,八年之苦,非常人能耐;八年之痛,非常人能忍。
吾儿能归,深感欣慰。
但有一言,不吐不快。
母之死,应另有其人。其阴谋阳谋,不敢断言。燕子门力强势广,河东陈家向来交好。一朝倒戈,定然有因。望吾儿能明察秋毫,不可不见舆薪。
郭义,我儿。
人生之路漫长,为父之路已绝。
辉煌虽不再,凛冬却已过。
未来之路,你一人独行,当谨之、慎之;安琪吾女,虽为养女,却情感至深,胜过至亲,当亲之、信之。
吾儿。
为父之命当绝,与他人无关。
勿念。
郭松林绝笔。
看完这一封遗书,郭义双手颤抖。
父亲苦苦煎熬了八年,一个正常的人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谁也不能坚持下去。但是,他却一直煎熬,等待了八年。直到逼死母亲的凶手死了,他才松了内心的那一口气,他才敢放下心中的负担,坦然的走上那一条不归路。
也罢!
人终归是要走的,至少父亲走的坦然,走的舒服,走的安详。
若是抱憾而死,恐怕郭义要自责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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