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转身就要跑,却被秦月拦了下来,她忍痛又跪在地上,向着秦洛跪拜行礼,“多谢父亲美意,我的孩子,永远不会出生在秦家!”
她扶着身侧贴身侍婢的肩膀站起身来,纵然是一身素色的苍白衣衫,亦抵不住她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桀骜。
秦洛这才注意到她今日居然穿着一袭白衣,虽然白衣的衣摆处也有宫花的华贵纹路,可怎么看也知道她穿的是一身丧服!他向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的王大石急忙躬身过去扶着他。
原本对她的疼惜也在看到她的衣着后化作极尽嘲讽的哼笑:“哈!大小姐还懂得秦家的家规吗?穿着一袭丧服来见我,到不知是你母亲死了?还是你父亲死了?!”他自问待她不薄,从小到大她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她是他和他夫人第一个孩子,他们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拥有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尊贵的身份。可如今,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她当真就要气死他嘛!
她笑的风轻云淡,一袭白衣衬得她不像凡尘众人,“父亲~我为了自己穿的···女儿以后若是不在了,请父亲照顾好母亲,弟弟妹妹···也要照顾好自己。”秦月由衷的语气,气的秦洛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怒火狠狠灼烧。
“你!罢了,我就当从未生过你!”他近来烦心事很多,军队那一面军费吃紧、朝廷上边疆那块也不省心,便是在家中,这也还有一个大女儿要他头疼。
秦月抿唇,转身向后走去,一旁的贴身侍婢着急的不行,也不敢直接走,又向秦洛拜了拜,转身小跑几步跟上秦月,小心的搀扶着她。
“秦珏!”站在秦家主厅前的秦洛高喊着一人的名字。
一刹那间,守在皇城各个角落的禁卫军纷纷朝着秦月涌来,挡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为首的是禁卫军的统领秦珏,白皙俊秀的脸上稚气未脱,到是一脸的肃穆。
她皱眉低唤了声:“表哥?”秦珏的母亲,是她母亲的亲姐姐,按辈分来说,她都应该叫他一声表哥。看来,是因为他的父亲,所以秦洛也在一步一步的重用他。
他率领一众兵士跪在她面前,恭请她回去。
她站着没动,转身看着秦家主厅前的男人,高官朝服。即使在后廷,他也不允许自己有一丝的不庄重,时刻都把自己伪装在帝王的脸面里,怪不得,他这么难以接触~怪不得,沈若白会惹恼他,因为他浑身都是不能触碰的逆鳞···
秦月笑了笑,从长袖中一把两寸的匕首,锋利的边刃在陡然窜出云层的阳光下泛着冰冷的白光,她身后的秦珏眸色暗了暗,而秦洛身边的王大石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的对秦洛说道:“族,族长~是、是匕首啊!”
秦洛愣了愣,冲着秦月身后的秦珏使了个手势,示意他抢夺秦月手中的匕首,秦珏却让开道路,她冲着他感激的一笑,换来他一句苦笑:“沈若白,他也是我表弟!”
她握着刀,在贴身侍婢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朝宫外走去。
秦洛愤愤的追上来,一脚踢在秦珏的胸口,力道之大让他猛的吐出一口血来。他竖直了上身,又跪在秦洛的面前。
“好你个秦珏!好大的胆子!还不快给我追!”他恼怒的又踢了秦珏一脚,额上青筋暴起。
其他的禁卫转身要去追,却被一个威严深沉的声音挡着:“够了!族长~”来人云髻素绾,一袭墨色的锦衣华服,裙裾上皆是以金线拈成的凤凰。秦洛叹息的转过身,低低的唤了声:“阿姐”。来人正是秦家家主秦洛同胞的姐姐。
秦月出了宫门,便直接往闹市中心的行刑场赶去。
接近晌午,阳光彻底撕裂云层照射整片大地,连空气都热的发烫,仿佛呼吸一口都烫的能把喉咙灼伤。
装饰华丽的马车急速的行驶在热闹的集市上,皇城脚下的百姓都认得来自每个皇亲贵胄的“豪车”。一些大街上来往的马车一看这马车车帘上吊着的黄金牌子上刻着“秦”的字样,也都纷纷避让开来。
贴身侍婢卷起车帘,催促着驾驶马车的侍卫加快速度,手里拿着精致的折扇缓缓的送出些凉风,替车上大汗淋漓的秦月解热。
这怀了孕本就禁不起热,如今这一阵折腾,秦月只觉得浑身都黏黏糊糊的,身上每一个地方都难受的很。
“大小姐,有没有哪里难受?”贴身侍婢看着她苍白似灰的脸色,担心的问道。
秦月抿唇摇了摇头,低声催了句:“快点!”她之前和她父亲争沈若白的命,遗憾的没有争到,那么和阎王爷争时间,她绝对不能输。
马车一直在滚动,一直没有到终点,这条路太长,仿佛没有尽头。秦月被拖的很疲惫,意识昏昏沉沉的,还是强忍着疼痛低声唤道:“怜儿?”
“奴婢在!”贴身侍婢应声回答。
“那个里面的东西,给我!”她半倚着身子靠在软垫上,伸手指了指车壁上的暗柜。
贴身侍婢挪过去,空荡的暗格里只有一碗黑稠的汁水,她满腹疑惑的拿出汁水,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浓重的中药味传来,大小姐进宫前可以她亲自伺候着吃的安胎药,这一碗又是什么?
“给我!”秦月不耐得催促。
贴身侍婢迟疑的把药递了过去,秦月也不嫌苦,占碗一大半的汁水一饮而尽~破天荒的拒绝吃贴身侍婢捧上的糖果。
车帘外传来侍卫的禀告声:“大小姐,行刑场到了!”侍卫的声音洪亮且掷地有声,行刑场旁的平民百姓、行刑台上的刽子手和跪在行刑台上的沈若白、包括兼斩台上的行刑官都循着声音注视到了正中央这个华贵非凡的马车,沈若白愣了愣,失声唤了句“月儿?”
秦月缓缓的放下碗,又靠在软榻上歇了会,她这会儿已经不急了,量他们也不敢在她的眼皮子的底下对沈若白动手。刚刚的她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现在一下子轻松下来,身上匮乏的生疼,只觉得阵阵倦意涌遍全身,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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