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色朦胧,高高悬挂在漆黑的夜空,微风中萦绕着几缕幽香,烛光笼罩着整个辉煌的皇宫东南部,正是德妃娘娘秦依依所居住的华书殿一带,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瞬间,烈火掩盖了烛光,华书殿迅速燃烧起来。不一会儿,火光冲天,雄雄大火把半个天空都照亮了,漆黑的夜空霎时间恍如白昼,空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火焰在皇宫间窜跳着,犹如一只猛兽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东南方向一连串的宫殿。
华书殿宫门外上百年的紫檀木及各种名贵木材纷纷倒在火海中,惊慌而不知所措的宫人们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都没了章法,只是这片刻的迟疑,便令原本金碧辉煌,美丽既高贵的宫殿淹没在熊熊烈火之中。
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失声喊了一句:“天呐,娘娘还在宫殿里!”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骚乱,眼见火势越发的大,翠缕碰巧从宫外采办归来,眼前的场景着实把自己吓了一跳。她是秦依依的贴身侍女,没有想到,自己出去半会儿工夫,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急忙上前几步,推开已经呆愣的侍卫与宫人,舀起一瓢水浇在身上,对着宫人吼了一句:“愣着做什么?快去通知费统领,若他不来,就说娘娘还被困在里头!”
宫人早已被吓傻,听见翠缕这么一说,方才清醒,点了点头,向殿外跑去。
翠缕又道:“娘娘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你们几个和我一样,先冲进去救娘娘,你们是什么心思,是谁的眼线我都不管,只是若娘娘有了什么好歹,众位就等着九族陪葬吧!”
翠缕语气阴冷,倒是让不少糊涂的宫人都清醒过来,若德妃娘娘死了,他们确实难逃疏忽指责,盛怒之下的皇上怎么可能会饶了他们。
“翠缕姐姐,我们同你进去!”几个侍卫往自己身上浇了几瓢水,护着翠缕向房间里冲了进去。
即使心急如焚,却还是没能进去,只因在门前便被人拦了下来。
“真是感人,若姐姐醒了也不知道有多欣慰,瞧瞧她圈养的奴才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忠诚,看的本宫都要这里的火势都已经盖不住了,怎么,还以为你们的主子能醒过来不成?”耳边响起女人嘲讽的声音,不用转身都能知道胆敢在华书殿前这样嚣张霸道的女人,唯有迎春宫那位。
宫门前有人挡着,翠缕眸光一冷,挥手冷声道:“云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这华书殿何时轮到夫人指手画脚。你们,将云妃娘娘请出去;剩下的人随我救夫人!”
“大胆宫婢,你见了本宫居然不跪,你想造反么?”云妃娘娘冷声道。
翠缕笔直了身躯,冷冷道:“夫人这话便是严重了,奴婢乃是华书殿座上女史官,若无召可不向后廷之中低于德妃娘娘位分之嫔妃参拜,云妃娘娘,您与德妃娘娘位份相当,难道不知,这可是宫规所立,奴婢不得不遵守。”
紫殷卿在心头轻啐了一声口,却又不动声色,心里料定只要拖住翠缕,秦依依必死无疑,只要她死了,华书殿便不再是她和书儿的绊脚石,这样一来,一个小小的女史官,凭何敢在她面前叫嚣?
云妃足足带了十几人来,华书殿自秦依依病重后,宫人用量一减再减,圣上也不管,如今和云妃娘娘一比,相型见拙。自然不是对手,而翠缕也并没有打算再进去救娘娘。
两方僵持,紫殷卿忽然感到一阵惶恐,猛然抬头,恰好看见翠缕似笑非笑的表情。证实了心中的不安,失声问道:“你不准备进去救你的主子?”她可不认为会是翠缕怕死,如果秦依依有个好歹,这华书殿的宫人皆数难逃一死。疏忽职守而导致主子陷入险境,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翠缕摊开手,笑了笑,“娘娘不就是为拦我而来么?既然救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不,肯定有问题……”紫殷卿上前几步,站在冲天的火光前,似乎火势再大点足以将她吸进火焰之中,跟着她而来的宫人们拦着她,生怕她一时魔怔出什么意外。
此时,翠缕正向她望过来,竟是缓缓下跪,她正困惑,却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周边的宫人们倒吸一口冷气后竟也纷纷下跪,她迟疑的转身,竟然看到了她这辈子最记恨的人,秦依依,她没有死?
……
时隔半年,宇宁帝再次踏足华书殿,又是不一样的一番体验。
说到底,对于他来说,这个地方是最熟悉也是最陌生,最向往也是最害怕进入的地方,因为两者之间的冲突,在秦依依重病不起后,宇宁帝有意无意的疏远这里。
不是因为他想要忘记这里,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要放弃秦依依,也从没有想过剥夺她的贵妃之位。
只是八儿之事,让一向敬重他的秦依依站在他的对立面,这让他很无助,下意识的想要躲避。
宇宁帝陷入回忆,却被不足五岁的小儿子拉了拉一角,低声说道:“父皇,这里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华书殿经过大火已不再是那个记忆里的华书殿,宫里也不再老远的飘出阵阵幽香。不在是,住着那个天底下最善良的秦娘娘的房子了。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大火之后的华书殿里显得荒凉而安静。
莫把江山夸北客,冷云寒水更荒凉。
宇宁帝蹲下身来,摸了摸沈云召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召儿,以后跟在秦娘娘身边,她就是你的母妃,你要懂得保护她,不能让别人伤害她,包括是你的母妃,好么?”
说来,他最爱的孩子除了九儿,也就是这个最小的了,自他出生以来,他对九儿的关心日渐消退,几乎已经到了放任不管的地步。再加上因为惠清回来的事情,当年很多往事浮上心头,她想要忘记,还真是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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