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清仍旧闭着眼在熟睡。
这一场狂风暴雨完全没有惊扰到她的清梦,睡梦中的她柳眉微蹙,反复的低喃着什么话语。
雪珮凑近一听,才听见舒清是在唤着尽欢的名字。
“尽欢……尽欢,娘好想你。”
雪珮紧握着粉拳,冷风自窗外吹过来,让她的头脑暂时变得清醒了一些。
老爷的决定没有错……小姐已经被王爷害的那么惨了,此刻再让他们相见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她要放任王爷再揭开小姐的伤疤吗?
雪珮狠狠心,带了一把雨伞,又再度走到了后门去。
“你快回去吧,就算你在这里等到天亮,小姐也不会出来的。”雪珮将伞放到了门槛上,道,“这把伞你带在路上,冬至的雨水最冷,别淋病了。”
雪珮说着,看了他一眼。
莫温顾却是连瞧也没有瞧那把伞,只是目光无神的凝视着门内。
雪珮回头看了一眼,从他的这个方向能看见西厢的房间,但却看不清房内的情况。
“我要关门了,一会儿若是老爷过来了,我定会没命的。”雪珮说着,便也不再心软,大步走回到院子里,将两扇后门给带上。
她已经足够慈悲了,还为他松了一把伞,若非是念在从前有些主仆情谊,今日他又这样痴心的等着小姐的话,她肯定连这一点施舍也不会给。
雪珮下定了决心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一如往常的在房间里伺候舒清。
舒清约莫睡了一个时辰才慢慢转醒,雪环伺候她用完晚膳,便早早的去睡下了,今日轮到雪环值夜,所以她需要先去补个眠。
待等房间内只剩下了雪珮与舒清,雪珮才迟疑的蠕动了一下唇瓣:“小姐,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应不应当告诉您。”
舒清正悠闲的翻出一本医书准备翻阅,闻言,笑了:“你何时也学得这样神神秘秘的了?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雪珮的神色有些紧张,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的那点小心思早就被舒清给识破了。
“今日下午莫公子来过了。”雪珮说着,小心的看了一眼舒清的神情。
舒清的脸上果然多了些不耐烦的神色,清冷的问:“他来做什么?”
她以为她早就已经同他讲清楚了,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共同话题。
“莫公子在后门等了许久,说是一定要见您……”雪珮又接着说,“外头雨那么大,奴婢如何赶他他都不愿意走。”
“还真是死皮赖脸。”舒清继续冷笑,“你不让他来见我是对的。”
雪珮叹了口气,她便知道小姐是不愿见他的。
“可是……”雪珮想了想,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舒清睨了她一眼:“还有什么可是?”
雪珮低垂着眼睑,心中有些发虚。
舒清心弦一动,雪珮是很少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的,她比雪环要聪明一些,许多事情只要舒清说了一遍就再也不会重犯,很显然,这个莫温顾真的有一些蹊跷。
“你似乎总是为他说话。”舒清尖锐的提出了问题的关键,“你与他很熟吗?还是说他给了你什么恩惠?”
雪珮急忙摇头:“不是的,小姐,奴婢对您忠心不二,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情的。奴婢只是……只是看他太可怜了。”
莫温顾乃是堂堂一个王爷,为了她家的小姐却是自尊尽失也无怨无悔,小姐对她未免也太刻薄了些,尤其今日风雨交加,外头又那样的冷。
“可怜?”舒清呵呵一笑。她可并不觉得莫温顾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全都是他自找的。”
她有没有非逼着莫温顾在外头等她,是他自己故作深情的非要在门外等着,她才不会因为这些几伎俩就感激他可怜他,相反的,这只会让她越发的厌恶。
“可是小姐……奴婢方才去看了,他直到现在也还在外面,说什么也要见您一面再走。”雪珮是豁出去了,“不管您是不是讨厌他,唯有您自己亲自去见他一面他才肯走。”
“不必替他说情了。你若是再替他说请,那就陪他一齐到外头淋雨去吧。”舒清将手中的书卷撂下,眸光冷冽,显然是已经生气了。
雪珮沉吟片刻,也只得作罢。
再此下去的话,小姐或许真的以为她叛变了。
雪珮屈了屈膝,替舒清铺完被褥之后,便默默的退至一旁没有再出声。
舒清的心情却是完全被打乱了,此时此刻的她心烦意乱,手里拿着书卷,半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满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雪珮所说的那些话。
“不管您是不是讨厌他,唯有您自己亲自去见他一面他才肯走。”
雪珮的话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直要让她的脑门炸了。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气温越来越低,舒清心中的焦急更甚。
她情不自禁的就朝窗外看了两眼,后门是紧闭着的,她根本看不见门外的情况。
夜色深沉,这瓢泼的大雨让更夫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飘渺虚无,眼看着外头已经时近亥时,舒清耳旁仿佛有一道声音在催促着她。
“你就出去看一看吧。”
“这到底也是一条人命,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的良心过意的去吗?”
“你口说着他无情无义,却放任着他在外头不管,莫非你是想成为与他一样无情无义的人吗?”
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舒清头昏脑涨,她蹙了蹙眉,终究还是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雪珮就在屋子里守着,看着她起身,雪珮好奇的问:“小姐,你要去哪儿?”
舒清镇定自如的道:“去见莫温顾。”
雪珮一怔,马上反应了过来,忙替舒清撑了一把伞,跟在了她的身后。
雨水很大,路面坑坑洼洼的,行走之时都能激起小小的水花,雪珮推门而出,抬头之时却是未曾看到莫温顾的影子。
没有看到莫温顾,舒清心头一松,还以为他是离开了。
就在舒清松了口气的时候,雪珮却惊叫了起来。
“啊!”
原来莫温顾一直都未曾走远,此时的他正双手环臂,站在围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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