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终于来啦？人家都等了十几分钟了！''白薇软糯的声音甜甜的响起，沈诺晴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傻丫头，谁叫你那么心急。不是约好了十点半吗？''
白薇的气色看上去很好：''姐，这几天都没跟你聊天，白薇好想你！''
''嗯，姐姐也很想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二人说了几句闲话，沈白薇突然皱起眉：''姐，为什么你的声音听上去没有精神啊？是没睡好吗？''
''呃……''沈诺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诺晴的沉默让白薇很担心：''姐，你心情不好？是有人欺负你吗？''
沈诺晴突然很想哭。是有人欺负她了，理直气壮的欺负了她。他看不起她，轻视她，为什么又要送她那么贵重的礼物？为什么她说的话，他要放在心上？如果他真的对她有那么一点动心，为什么不和许舒雅分手？为什么要给她一个这样屈辱的身份？
呵，也许真是她想多了，礼物是很贵重，但对有钱人来说，只怕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拿这点东西去逗下乐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沈白薇急得声音都变了。
沈诺晴使劲憋住眼泪，慌忙笑道：''没什么啊，刚才在喝水。没顾得上说话。''
''啊，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在哭呢！''沈白薇天真的笑声让沈诺晴沉重的心情有了一点好转。
看着视频里妹妹天使般纯美无暇的脸，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值了，一切的屈辱和失落，一切的悲伤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坚持吧，沈诺晴，再熬几个月就过去了。几个月的煎熬就能换来白薇一双明亮的眼睛！
沈诺晴为自己加油打气，结束和白薇的视频通话后，她又开始看论文资料。
她一定要努力，她需要一份体面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和白薇。她必须努力，她要在这个空阔冷漠的大都市里，为自己和妹妹安下一个小小而温暖的家。
…….
送许舒雅回到她的公寓，厉梵尘帮她把东西整理好，就准备离开了。
''很晚了，你早点睡吧。''厉梵尘已经走到门口了。
''梵尘……''许舒雅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厉梵尘背对着许舒雅，握住许舒雅放在他腰间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掰开她的手指。
''梵尘，今晚，我不想一个人。''许舒雅说的很明白。都已经决定结婚了。她渴望得到这个男人更多的爱，更多的亲密。
她绕过厉梵尘，走到他面前，缓缓抬起唇。
二人的唇近在咫尺，厉梵尘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低头吻上她的锁骨。
许舒雅发出一声轻吟。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许舒雅身上的高级香水，散发出清淡好闻的味道。
厉梵尘心头一痛，忽然想起另一个女孩身上的味道。带着点青草气息，甚至还带着点奶香，孩子般的天真，却让他狂乱得无法自拔。
那晚的片段在他脑中闪回，让他的身体骤然滚烫。
''梵尘……要了我吧！''许舒雅轻声的呢喃，她爱极了厉梵尘动情时的模样。
他的脸庞，他的唇角，还有他煎熬的，带着痛苦的眼神，这一切，都那么性感，那么迷人。这是她的男人，即将和她缔结婚约，许诺相伴一生的男人。许舒雅满足极了，也幸福极了。
''嘘……不要说话……''厉梵尘闭上眼，在迷乱的幻觉中，彻底和许舒雅合二为一。
……
云消雨散，厉梵尘还是执意要走。许舒雅娇笑着伸出手指，戳他的额头：''你呀，就是个工作狂！好吧，我不留你了，你快回去吧！''
她现在已经不担心沈诺晴了。厉梵尘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她了解厉梵尘，了解他的洁癖，也了解他的品性。他要了她，就是最好的承诺。
深夜的马路上，厉梵尘独自开车回家。
路很宽阔，风很大，月亮很圆、很亮。他开着车窗，风浩浩荡荡的吹进来，窗外的月光让他难受得发狂。
心口仿佛长满了野草，荒芜而凄惶。
写完论文的一个段落，沈诺晴到厨房去倒一杯水喝。
回卧室的时候，她突然停住脚步看向天空。今晚的月色好美啊！她痴痴的抬头凝望，月亮就挂在对面楼房的垂角处，近得好像伸手都能触到。
银白的月光倾泻一地，沈诺晴突然觉得，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圆的月亮。
她站在窗边，月光下，她的影子寡淡而单薄。沈诺晴看着自己的影子，鼻子突然就酸了起来。
厉梵尘，今晚一定和许舒雅在一起吧？他们会看到今晚的月光吗？也许，正幸福的对着月亮许下誓言？
悲伤破堤而出，仿佛失控的潮水，瞬间漫过她的心防。
沈诺晴哭得浑身颤抖，抽噎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从最初的小声啜泣，渐渐变成痛哭失声。
她哭得如此专注，以至于完全没听到门锁被轻轻打开的声音。
地毯吞噬了厉梵尘的脚步声，悲痛的抽泣让他骤然停住脚步。
月色亮如白昼，巨大的落地窗边，单薄的女孩双臂蜷缩在胸前，头抵着玻璃，哭得力竭声嘶。
睡衣下，她薄薄的肩胛骨轻轻颤抖着，显得那么绝望，那么无助。
厉梵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背影。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诺晴。沈诺晴，是坚强的，微笑的，绝不服输的。
这个深夜里痛哭得几乎晕厥的女孩，如此陌生，陌生得让厉梵尘的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心脏的某一处，有一种瞬间割裂的错觉。
厉梵尘忘记了呼吸，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手中的纸袋，纸袋里，装着许舒雅送给他的礼物--一个按照她的模样定制的仿真玩偶。
他和沈诺晴，只隔着一个客厅，八十呯的距离，只需要几十秒钟，他就可以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走过去！走过去！这种冲动强烈得让厉梵尘浑身颤抖，所有的血液都冲到大脑。
仿佛过了一秒钟，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厉梵尘看着沈诺晴擦干泪水，看着她抱着手臂梦游似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他甚至看清了她红肿的眼，苍白的脸。
可她，却根本没注意到门厅暗影里的厉梵尘。
沈诺晴的房门，终于喀嗒一声关上了。
厉梵尘虚脱般的扶住墙壁。当他闭上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时，他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水。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冰凉得让他心悸。
厉梵尘不知道自己手中被叫做''小秋''的玩偶已掉落在地。他缓缓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脚步很慢，却显出几分踉跄。
大哭一场，沈诺晴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在心上，却不在身旁……''
沈诺晴脑海里，忽然浮出这首老歌的旋律。第一次听见这首歌时，她还是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女孩，可那悲伤的旋律，却让她一听倾心，莫名的伤感。
世事就是如此。有些感情，即便生根发芽，也注定不能长成参天大树。有些人，即便会擦肩而过，会驻足回眸，也注定是要错过的。
正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沈诺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她惊得倏然坐起身来。
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会有烟草的气味！
是厉梵尘回来了吗？可厉梵尘不抽烟啊，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抽烟。
沈诺晴惊出一身冷汗，房间里没有任何可用的家伙，她在手机键盘上按下110，手指压在拨出状态，在衣橱里找了只结实的实木衣架，走到门边屏息听着。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沈诺晴的心跳却越来越快。
她的门锁着，这公寓的房间密封性也很好，但她却闻到了越来越浓的烟味！
沈诺晴紧张得直冒汗，她极轻极轻的打开门锁，把门打开一条缝。
浓烈的烟草味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慌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咳嗽出来！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声音，沈诺晴蹑手蹑脚的朝门外走去。
听到从厉梵尘书房传来的轻微咳嗽声时，沈诺晴愣住了。
真的是厉梵尘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竟一点都不知道！
她轻轻走到书房门口，浓烈的烟草味道让她的嗓子辣辣的疼了起来。
厉梵尘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指间的香烟袅袅升起烟雾，烟已经吸得快到尽头，他却恍然不知，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他没有开灯，银白的月光从侧面照在他身上，沉默如一座雕塑。
电光火石间，沈诺晴恍然想起，刚才哭的时候，似乎听到门口有动静，但她太伤心，没顾得上看一眼。
想必，厉梵尘就是那时候回来的吧？
他冷眼旁观了她的痛哭，沉默的，静静的绕开了她。
原来如此。
沈诺晴的心一下子沉到冰封的海底，冷得让她颤抖起来。
看到她哭的时候，他一定很嫌恶吧，也许，还有一丝隐隐的不耐烦。
正常的人，即便是普通朋友，看到别人痛哭失声，也会礼貌性的关心几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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