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图继续在走人。
之前配合王爻的设计马勤也走了。王爻走后,他很受老刘追捧,这样,他都辞职,看来点图这摊子真要散了。
约着在玉林路喝咖啡,玄谈。旁边几步外就是赵雷《成都》歌里唱的小酒馆,中午还没开门,很多游客在外面等着,有几个趴在窗户上朝里面看。
这玉林路、小酒馆,是赵雷的成都。王爻自有自己的成都。游客趴窗子望的是自己的成都。
三个人的成都像三个泡泡碰撞在一起,几个小宇宙相连了。
嗯,这不就是刘编上次说的多维世界,平行宇宙的量子传递和宇宙冷斑吗?(两个宇宙碰撞相连的地方)一个决定就是一个宇宙,前进产生一个前进的宇宙;后退产生一个后退的宇宙;做好事产生一个善的宇宙,恶念生出一个恶的宇宙。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一念之间啊。
“多生善宇宙,让世界少一些恶宇宙。自由潇洒的人,就生出自在心,生成自在的小宇宙,像自由自在的鱼儿、鸟儿,像空气中自由漂浮的离子,像自由照射的阳光……”
科学的另一头真的是神学?
“等哪天还完债,钞票多了,再带个妹子,坐在小酒馆的门口吧。”
大春群里通知:“学会周末又有活动。”
王爻想了想,回他:“不去了。”
“咋的呢?你不是要找答案吗?”
“我找到答案了!”
“哦?什么答案?”
“可以讲的时候我再公布吧!”
他狠了狠心,做了一个决定。
他发在了朋友圈里——“一个重大的决定……跟工作无关。”
“说说!”燕姐好像随时在盯着他。
“嘘!不能说的秘密!”
“连我也不能说?”
“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你要结婚了?”
“哎呀……”
他要放下一块“鸡肋“了!!
这不是他内心真正想要的,为一块鸡肋把自己牢牢地粘在网上,不能动弹,一点点变干,被蜘蛛慢慢吃掉。
这不是他的命!
理发时,他告诉师傅:“把胡子刮了。”
师傅看看镜子里的他,确认:“不留了?”
“不留了!”
博物馆的老彭看着行政传来的求职简历,觉得有点奇怪,他拨通了王爻的电话,“最近点图的几个总监都在找工作,还有个营销副总,咋个了?”“到你这来应聘?”“有我这,也有朋友公司。”“姓啥?”“有个姓叶的,还有个女的。”
王爻找方昆摸情况,“最近不太好?”“是的。”“还发工资吗?”“就是没发,拖了三个月了。”“对你有影响吧?”“肯定啊。”他语气沉重。
“今晚一起整串串?”“好嘛。”
见了面,方昆一脸的憔悴,欲言又止。
“来来,整。”王爻尽量保持着开心,不能给他的伤口撒盐,叹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老刘至少错过了三次大投资。”方昆抱怨,王爻“呵呵”地应着。“我当然清楚,老刘从一开始就没想好好做实事,他要的就是玩概念,击鼓传花,待价而沽。”“他有段时间还是想自己做一点事。”“晚了!此一时彼一时。”“还是有机会。”方昆不服输地跟了一句。“对,不死就有机会。”
“我也准备闪了,实在撑不下去了。”也好,要生存啊。
“等他翻盘了,我再回去。”
手机屏幕闪了下,有电话被屏蔽了,王爻点开看,一个福建的陌生号码。福建,电信诈骗的重灾区,不鸟他。屏幕又闪,他伸手拿了几串豆腐干,红汤清汤各一半,豆腐干是他烫串串必吃菜品之一。
短信音响了,这么急?谁呢?
“老王,我老马,这是我的新号。”啊?!王爻赶紧打过去,“你在哪?重回人间了?”“我现在在福建,这个号你存一下。”“你咋跑那里去了?”“之前……害了病。”“啥子病哦?”……“糖尿病。”他停顿了一会终于说了。“啊!”王爻只有惊愕。“现在稍微好些了,放贷的也催得太凶,我暂时回避一下。我在这边跟一个亲戚做点小生意,先想办法找点钱。”“他们还找你不?”“我朋友跟他们联系了,喊我分批还。”“哦,现在扫黑,他们也不敢暴力。”“我现在是残疾人,政府也要保护我。”他呵呵两声。“残疾人?”“对啊,害这病,右边手现在有点后遗症,听力、视力也都有下降。”王爻叹了一口气,“你回来不?”“暂时不回来了。”“就一直呆那边了?”“看嘛,找得到钱就回来,找不到,就……”“先弄嘛。”“对的。你也加油。”
放下电话,王爻盯着盘子发愣。
“谁啊?”方昆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老马。”
“哦,他最近在干啥?”
“得病了,治病去了。”
“他……是不是躲债去了哦?”方昆好像知道很多。
“他欠老刘几百万都还没还。”
“安?欠老刘的?”
“是啊,之前他找老刘借的,说要还高利贷。”“日本人哦……我还以为他只有外头借的钱。”“老刘家里人要起诉他,老刘都压到的。”
王爻头晕了两下,有点上头。
“他的病,是装的。”
“安?不得哦?!”
方昆笑着挑了一块鸭肉。
“咋的?”
“他自杀,躲债,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
“嗨,不管他,我也是听人说的。”
宣传部的马老师找到王爻,“去年报的动漫方案是你写的?”“对。”“很好,他们转给我看了。现在区上建动漫主题公园,公园建设运营公司想把你的规划作为参考,也想邀请你参与,你愿意参与课题小组吗?”
“愿意!”这完全不用思考。
“要预付哦!”他补充。
“没问题。”
王爻用力握了下拳,挥出去。
肩膀和肘部还是有点疼,用不上去。
戴总的微信也来了:“头次的文案写得不错,领导们都说可以,有没考虑我们长期合作?”
“可以啊!”
——谁说的“福无双降?”
两处项目稳定着,其它外部临时性小单子都推了,他想专心干点结果出来。财务状况明显改善。
氛围营造的现场广告内容做完,领导点头了。
这项目又连续加班了二十多天,终于可以喘口气。
“今晚怎么过?”脑子里一闪念,也不知咋想到的。他约雷依看电影,她答应了。
灯光暗下来,他仰靠着,开始进入剧情。
短信音在响,他拿起来看,微信提示的小红点也齐扑扑地来,这还咋看电影?正要回,电话响了,领导的,说了让他有事在项目群里说,他偏要每次都给王爻打电话。
王爻低头蒙着嘴小声说,前排的人转头过来,他只好到外面接。
“这个英语翻译不好,市局有官宣,赶紧换。”
他把原话转到公司项目群里。
“东西都做好了,为啥不早说?”群里闹嚷开了,“领导几分钟前才通知,我有啥办法?”“全部都做好了。”相关几个专员继续朝他吼。
电话、短信、微信继续扑来。
……
雷依斜着身,不说话,身子离他越来越远。
去老戴那没几天,就又印证了:天下的草台班子都一样——一群搞艺术的人,没条理没逻辑,一群生瓜碰来碰去,嘴上功夫了得,做事乱得像一锅吃剩了的火锅,说好的只负责策划,结果把策划总监、创意总监、项目总监三件差事都扣到他头上了。
“来,这样做。”王爻干脆直接想好了让他们表现出来就行。
王爻从头到尾地盯着,稍微一打盹,他们的“车”就开偏,本来不用加班的王爻,也就天天陪他们熬深夜。半夜到家,设计稿传过来了,他还得强撑着再拼方案。
外部扯皮的事也一连串:宣传品需要英语文案,没人提供。王爻找了大学英语老师帮翻译,结果业主说不好,“那你们找人翻译一下?”没人吭声了。不发声,英语文案还是得要,王爻在群里继续催,终于,对方翻译了,六七个人每人翻译了一句,都不一样。“用谁的?”又没人发声了。
三点钟才睡,七点半被闹钟吵醒,忙忙地收拾完,跑到现场,工作组领导今天要来预检。本来这不是王爻的职责,但他习惯性地放心不下。一大队人马来了,“放视频!”跑腿的忙忙地吆喝,“你好久来?”放LED的人还没到现场。“老王,你在干啥子?放起噻。”领导又着急又诧异。公司里其他几个人都远远躲着。“咋还没来??”“你们搞啥子?”各级领导和办事员都开始发飙了。他钻到LED夹缝里,这里躲着很好,“出来!过来!到这里来!”县长叫他,“这就是你们干的活?我看你们就只能做点宣传册那些,氛围营造的活你们干不了。”大庭广众之下,他被训得惨兮兮。
……
“妈哟,不干了,这不是人干的活。”
他愤怒到极点,敲字时手都在发抖。
老戴一直没回他。
几分钟后,电影结束了。
“再见。”
“再见。”
没有一丝挽留。
好吧。
两头都解脱,都彻底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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