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还在网里纠缠，OA通知周三开茶会，总部各部门主管都必须参加。
“真有闲心啊。”营销刘总监在一个小群里嚷：“公司都要垮了，还搞茶会。”几秒后他撤回了，但王爻看见了，其他人看到没就不知道了，反正没人说话。
刘总监和赵董的矛盾是公开的。
半个月前，王爻部门正做展板，后面就有人嚷嚷：“这不都是我以前做的吗？现在咋都成了某某人的业绩了，脸可真不厚啊。”王爻回头，是刘总监在一边看公司业绩，一边怼。
不过这还是背后怼。小白说去年刘总监和赵董还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当着董事长的面大吵了一架，据说是他要提一笔钱给他的客户优先分红，赵董坚决不同意，刘总指着她鼻子骂。那之后，赵董经常压制刘总监团队里的人，有次，刘总监下面一个主管扭着赵董签字报费用，赵董不签，老刘忍不住跑去找赵董拍桌子，事后，总部出文对主管降级处分。
好吧，茶会要开就开吧，各部门七八个主管、赵董助理围着赵董坐了一圈，正好摆摆龙门阵，一张一弛嘛。老傅动情地讲他到泰国的旅行经历，服务品质真好，然后很自然地回到主旋律：“我们工作中也需要这样精益求精啊！”这套路太熟悉，其他几个人都同时端茶杯喝水，不接他话。王爻趁这空档继续想着暗网，一心二用正好。他悄悄发微信问黄梓杰，黄梓杰没大春那么神秘，但也劝他最好不要碰暗网。“不小心就会钻进去？”“不可能，你用的一般浏览器根本打不开。”“那要什么浏览器？”王爻顺藤摸瓜。“要翻墙。”王爻让他教，他应该在苦笑了，“莫提这个了，说了碰不得。”
外面有人说话，营销部的主管扶着一个太婆颤巍巍地走过来，她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打量室内这一群人，主管给她介绍：“这是公司领导在开茶话会。”大家赶紧站起来，赵董温暖地笑着欢迎她，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带她一起参观。开会的跟着散了。
小毛好奇地问：“这么快就喝完茶了？”王爻刚应了声，赵董又扶着那太婆到品牌中心来参观了。“参观什么呢？公司很正规可靠很稳健可以放心投钱进来吧？！”王爻只能坐端正，配合下，起码让这太婆觉得公司，哦不，是王爻这几个人还正规可信不得干坏事。
前几天，成都金融街上一家大型投资机构老大跑路了，借钱给公司的人里很多就是眼前太婆这样把养老钱投进去的老年人，大家在公司门口静坐，又去市政府门口找领导，网上传得火热，但最后怎么样也不清楚。
这太婆平常不看新闻吧？
刚进来时，还有人动员王爻也买点公司的理财产品，做内部投资人，还鼓励他找亲友老人买呢。亲戚们还问过，他觉得这东西不可控，及时换了话题。关于钱，要小心，当年帮人炒股的痛苦记忆，想起来依然心里痛。
赵董下发了近期工作安排，官网改版赫然在目，这下躲不脱了。“官网好好的啊，没事找事。”小毛在一旁轻声抱怨，王爻四周看了看，没人。
拖了两天，赵董把王爻叫过去，厉声问他咋还没动？“确实没必要，现在都是移动互联时代了，我们做好手机端嘛。”“官网还是有用，你们马上开始。”赵董一强压，王爻本能地反弹回去，赵董一把抓起墙角的棍子，“这是你给我的棍子哦。”王爻赶紧闭了嘴。“我打你，你会还手吗？”她又恼又羞地问。“啥意思？”王爻猜，“轻轻打不会，打重了会。”
哎！直男啊。
有十来天没看到杨董事长了，走廊里也好久没有他的雪茄烟味了。平常他大概三四天左右来公司一趟，这次没来的时间有点长……
大佬些在外忙也正常嘛。
不过，王爻还是感觉到空气中一点点异样，原来随时嘻嘻哈哈的行政部的一群女生，这几天也都不咋说话，进出也都黑着脸，“有啥事？”
她们的清洁检查没停，脸黑话糙，这里不干净那里有灰，“吃多了吗？”毛小妹忍不住跟她们吵起来，王爻在旁边看着她们闹。
行政的跑去告状。
王爻心里像有一群蚂蚁在爬。
又过了几天，杨董终于出声了。他在公司高管群里发言了：理财产品到期正常支付，对到期的老年投资人，要优先支付。
看来公司没问题。
王爻又看到他发朋友圈了，在看望一个道长，还有一条是在号召给彝族小孩捐款捐物的公益活动。但依然看不到他本人依然出镜。
嗯，大佬还在，大家放心。
这几天的周末，天都是灰蓝蓝的，好久没下雨了。王爻这阵子很害怕周末，他自己知道原因。
周一例会，每个人的周总结计划说完，赵董又很严厉地数落王爻：“官网啥情况？老是说计划，就是没结果。”王爻猝不及防，“她这两天怎么了？咋专门针对我？官网已经在动了啊。”王爻趴着头，不吭声，马征远在对面给他递眼色，对的，等领导说说，别还嘴。可能她周末跟老公吵架了吧。
王爻还没坐下，小毛就紧张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王哥，我听有人讲，上周有人到公司来要钱。”“什么时候？”她再压低声音，“刚上洗手间时，听财务部的几个女生在悄悄聊。”“最后要到没？”“这就不晓得了。”王爻看着她涨红了的脸，旁边两个设计一边作图一边斜着耳朵听。
王爻看着窗外，有一点阳光，远处的塔吊在懒洋洋地转动，很无聊。
刚在走廊碰见赵董，他斜眼看她，她阴着脸不瞧他。
就这么冷战了？
傅晋豪过来找王爻：“也，王哥，你和赵董咋的？把她气得。她刚把我叫进去问我，咋个解决你的问题。”“我的问题？“说你个性太强，有时又不懂维护领导尊严……说起都要哭了的样子。”“啊？”王爻吃惊。“看得出来，她对你是又爱又恨啊。”顿了顿他又嬉皮笑脸地说：“这么久，我还从没见过她对哪个下属这么在意哦，看来你才是她心里的第一总监啊。”
王爻哭笑不得，心里涌起一股怪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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