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张洋的。
“他?找我干嘛?”王爻有点诧异,好几年没联系了。几句过后,明白了,他代理了一款竹炭产品,想请王爻帮做下策划推广,王爻赶紧推辞:“没法没法,我正在害病。”“出来一起吃饭。”“我在养病。”“来嘛,我就见面请教下。”
几年不见,他没咋变样,只是改戴隐形眼镜了,眯眯眼睛显得稍微大了点。还有位姓何的美女跟他一块,他邻居,项目合伙人。他知道王爻喜欢吃鱼,点了份烤鲫鱼,边吃边聊,王爻没完全答应,只能说回去后帮他想想。
回家没多大会,王爻又开始咳嗽。“你在害病啊,跑出去干啥?”爻妈心疼地责怪他。他感觉喉咙里一直堵着,是不是鱼刺卡喉了?鲫鱼刺多。他担心地跑去社区卫生中心检查,没有,回来后觉得喉咙更堵了,又跑去医院照X光,确认没有,就是喉咙有点炎症,但不严重。
药又快没了,王爻趴着头不说话。“咋的了?”爻妈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又要买药了。”爻妈盯着他看了几秒,进里屋,出来时拿着包,取出一个信封:“拿去嘛,这是你表姐给我的一点钱,你先拿去用嘛。”王爻不要,“你拿到嘛,要买药救命啊。”
王爻继续恢复着,脸也眼看着红润和胖起来。他拿出之前改小了的裤子,又穿不进去了,改小容易改大就没法了,王爻叠好又放回衣柜里去。
时间真快,夏去秋来,爻妈在这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离开老家多年,这是娘两在一起共同生活得最久的一次。
“你回去嘛,我这可以了,爸爸也需要照顾。”王爻帮他妈收拾好东西,爻妈把最后一点钱给他,他不要,“你拿着嘛,你这么久又没上班。”
王爻送她去车站,她千叮咛万嘱咐:“熬不得夜,十一点之前一定要睡觉。我不在,你自己照顾自己哦。”王爻“嗯嗯”地一一答应着,两个人都红着眼圈。司机催乘客上车了,王爻扶着他妈上了车,找到位置,他坐在旁边,多陪她一会。他妈突然想起来,又提醒他:“你表姐之前给你介绍的女朋友,等病再好点,你抽个时间去见下面嘛。我不在,你再害病有个三灾八难的也好有个人照顾你。”王爻点头说好。这时,他妈说啥他都同意。
在艺成一年没存下钱,害病后又耽误这么久,不止经济,各方面都受了巨大的损失。他捏捏拳头,得赶紧恢复,尽快工作。
出门遇到何永超,他居然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他刚回老家离了婚,把孩子扔老家,自己一个人开始潇洒。在艺成时,他痴迷摄影,又好女色,所以王爻一直叫他何SE(色、摄)郎,一语双关。这家伙工作上得过且过,跟他同期进公司的,多年后,有人当了董助,有人成了副总,他依然还是业务员。不过,他表面吊儿郎当,但人品不错,还热心公益,这几天他正在给大凉山彝族小孩搞对口公益帮扶,征集旧衣服、文具、图书这些给小孩送过去。他邀约王爻也参加,王爻寻思出去散散心也好,这多半年关屋里人都差点憋废,答应了。
大家先坐火车到西昌,跟当地志愿者汇合,又开着小皮卡,颠簸几个钟头把旧衣服、文具这些送到村里,孩子们在小学土泥巴操场上排队领取,但他们好像没有王爻想象中那么激动,王爻拿出干粮坐地上吃午饭时,几个小孩拿着黑不溜秋的烤土豆,盯着王爻手里的面包、酸奶,眼睛像锥子。
王爻脑子开始琢磨:这堆成山的旧衣服旧鞋有多大意义?篮球乒乓球具又有几个时候在用?好多地方连乒乓球台都没有,一个乒乓球打烂也就没法再玩了。他还发现:很多人给孩子们送文具送教材,都在鼓励他们好好读书考北大清华,这要求和期望太高了。对这些彝族小孩来说,他们首先需要的是一份快乐,没有压力也不必承诺什么的快乐。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快乐,自己三天两头跑医院,感受健康恢复就是最大的快乐,他们,能吃上零食应该也就很快乐。
他跟何摄郎商量:做公益也要有点新意,不能走别人的老路。他提了个建议:“给孩子们送‘三个一’——一份零食、一份零花钱、一本漫画书。首先让他们享受吃零食的最基本的快乐,再给每个孩子一本内容健康的漫画书,很多彝族小孩汉字都认不到几个,送文字书的话,可能很多都看不懂,但图画是共通的语言。最后,再给每个小孩五十块钱零花钱加一个存钱罐,鼓励他们自己保管存款,自己以后挣的小零钱也都存起来管好,让他们从小就开始体会和学习管理财富。“高!”何摄郎听完,竖起了大拇指,“你娃不愧是做策划的,脑子就是好用。”照这想法,他们先选了两个村子试了下,看着孩子们开心地吃零食,哈哈笑着翻漫画书,脏兮兮的脸上眼睛闪闪发光时,他确信自己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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