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秦郅?”
宁无双乜斜我一眼,轻蔑一笑:“不错。只是她比我聪明的多,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哪里好,让他们两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都为你倾心?”
我心头骤然一抽:“我与秦郅性情相近罢了。至于他——如今你还不清楚么?我当初也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罢了,他又何曾对我有过真心。”
宁无双斜睨于我:“罢了。我要你取宁岸的性命。”
“宁岸?!”我听到这个名字,吓了一跳,当即拒绝了,“罢了,这几千两银子我不赚你的,也当是白跑了一趟雷州。宁岸我不会杀。”
想不到宁无双是这样的人。我原来只以为她是骄横不讲理罢了,心还是好的,如今却要杀和她一同长大的宁岸。
她方才说宁庄主重病在身,一切都交给宁岸和她二人打理。如今若我帮她杀了宁岸,她便可独掌大权。宁无双的用意,不过如此。怪不得梧叶说,这件事不能由半嵋山庄的人来动手。
宁无双挑了挑眉:“还有这样的道理么?当初明明谈拢了,这时候又来反悔,我宁家可容不得你这般戏弄!”
我却不会怵她:“当初我问你那侍女梧叶,是她一个字也不愿意多和我透露。若她告知是你雇我来杀宁岸,我绝不会答应。”
“莫不是……你和那厮还有什么交情不成?”宁无双讽笑一声,“果然是见个模样周正的,你便要去勾搭一番。”
“我只知一年前我与他也比试过一场,武艺见人品,他可没有向我投暗器。”
宁无双脸上有些僵冷下来:“罢了,我多说你也不会信我。你且跟我来。”
宁无双领着我出了门,四下里看了看,悄声从一个隐蔽的角门出了去。
“要到哪去?”我有些戒备。这雷州我可不熟悉,她若存了什么心思,我也无法预料。
宁无双未说话,只在街巷间穿梭着。走了得有一两个时辰,才停了脚步。
“看好了。”
宁无双带着我躲在一处酒幡边上的墙后头,往斜对面的一个巷口看着。
“看什么?什么也没有啊。”我看了半天,也未觉有何不妥。
许久之后,出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着普通布衣,低着头进了巷口。宁无双连忙拉着我要我看:“看——”
“谁?”
她乜斜我一眼:“不认得了?宁岸。”
我与宁岸来往不深,确实没认出来。宁无双又带着我绕了一段路,却是插入了那巷中。
躲在石墙后,又等候了好一阵,才见宁岸出了一扇门,还有一个女子跟着走出来,似乎是和他道别。
那女子我看的不真切,却也知是万分的妖娆妩媚,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说不尽的风韵。
“宁岸有心勾搭倾城,她是个傻姑娘,我却不傻,派了人暗中跟踪他。宁岸虽然聪明,还是被我抓到了马脚——他早有相好的女子,说得难听些,这女子这般容貌,倾城又有哪里比得上她?宁岸之心,昭然若揭。”
宁无双低声跟我说了这么多,雇了辆车带我回了宁家。
我这回有些明白了宁无双的用心,待她带我回了房内,复问她:“所以你是担心宁倾城,才要杀宁岸?但——只要和你妹妹说清楚就是了,何苦这样?”
宁无双冷眼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要告诉她?只是自小向我献殷勤的人多,她从来受冷落,人又蠢笨些,宁岸吃准了她的心思,便一心哄骗讨好她,倾城就以为宁岸是真心。那女子名为管申儿,我把管申儿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奈何宁岸那厮牙尖嘴利,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竟以为是我这个亲姐姐要害她!还以为我也对宁岸存了心思,她姐姐我怎会抢她的男人?”宁无双眉眼凌厉,语罢又冷哼一声,“如今非杀他不可。”
“如今他们俩算是定下这事了么?”
宁无双点点头:“爹此时缠绵病榻之上,他又一向信任宁岸,自然是他们说什么,爹便信了什么。本来这宁家的家主之位非我即他,如今他要是娶了倾城,自然非他莫属。可他宁岸不过是个不知道哪来的杂种,也配担当我宁家的重任?”
原来更深一层,还是在这权力之争:“如此说来,一旦他掌握大权,转身再把那个管申儿娶进来,你们二人便再无立锥之地了。”
何其相似的一幕!若非我亲眼得见,我不会相信宁岸竟然与那刘知更是一样的货色。
“正是如此。”宁无双颔首,“我看你秦召也不是那小家子气的女子,且问你一句:你觉得这世上,女子便当不得家、做不得主么?”
秦家的十九师叔、未明谷的燕云渺,更有那巫族圣女百里立冬,个个都是女子。且不论她们人品如何,起码个个都不输男子。“若有能耐,何分是男子女子?”
“这便是了。”宁无双笑了笑,“如何,能否解决他?要多少时间?”
我不再说拒绝的话,只问:“他突然死了的话,不会引起怀疑么?”
“他死在外面,怀疑什么?”宁无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玉腕上的手钏,“我起码是这宁家的大小姐,未来的继承人。他一个养子死了,就算怀疑到我身上,又有谁能奈我何?”
我耸耸肩,这本来也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他多久去与那女子幽会一次?”
“我想想……”宁无双算了算日子,道,“四日后,他应该还会再去一次。”
“罢了,你先替我准备好回程的车马罢,四日后我动身回长安。”
“动身回长安?”宁无双好像没听懂我的意思。
“事情办完了,不回长安做什么?”我扯嘴一笑,宁无双倒有些不相信我的话似的:“你这么有自信么?”
“你忘了你是为什么请的我么?”我下意识按了按腰间的匕首,“我出来做杀手,不是闹着玩的。”
“也是,”宁无双挑眉一笑,“毕竟你是鬼面罗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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