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我买了一碗长寿面当晚饭，只当是给自己过寿了。
“阿召，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慕青骨在我动筷子之前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话。他冷不丁这样一问，我还真没想起来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看着他痴痴地笑了笑：“有是有的，比如……我想要花妖姐姐一直健健康康的，我想要我这辈子能过的安稳，还有——”
最后一句话我拉长了声音，不好意思说出口，慕青骨却还是追问：“还有什么？”
我含笑抬眸看着他：“我不好意思说——这个不能告诉你。”
慕青骨轻微地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不会笑你。”
我咬了咬下嘴唇，嗤嗤地笑了两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我还想要……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霎时间他耳根便红透了，一直红到了脸颊上，干咳了两声，话也说不出口。
“我就说了，不能告诉你的。”我撅起了嘴，“要是不灵了，都怪你。”
“不会不灵的。”慕青骨闷了半天，憋出了这么句话，“一定会都实现的。”
我飞快地吃完了面，就拉着他出了门。码头那里好像刚停靠了客船，此时花家坞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色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无疑是我最喜爱的东西——人世间的烟火气息。这十丈软红内大抵只有这样世俗而温热的气息能让我坚实地感受到存在感。我的手与慕青骨的手互相拉扯纠缠着，好像就要这样一直拉扯纠缠下去。我手心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出了些许汗渍，这潮湿的汗意让我更感觉到这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阿召，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慕青骨骤然说了这么句话，便领着我往灯黑之处走去。我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越走灯火越稀少，不由得疑问：“慕青骨，咱们这是要去哪？”
“不要问。”
他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他总喜欢让我不要问，而我确实不会担忧。跟着他就不需多问，跟着他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直到一处渺无人烟的河岸边，慕青骨才停下脚步。在这里只有远处隔着水面传来的灯火和月色交叠投下的几分幽暗光芒，波光粼粼里，我们甚至不太能看清彼此。
而他的双眸还是那样清亮澄澈。
“慕青骨……”
慕青骨看着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说话。我便没再多问，只见他拔剑出鞘，剑舞龙蛇间，在水面竟出现了神迹般的一幕。
那些水珠凝结腾空，在水面形成了五柄剑柱，旋即飞快地交错旋转飞舞着，水珠投射着灯火月色光芒，显得五彩斑斓却又无比通透。
我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见慕青骨目光一压，剑气一带，那五柄水剑纷纷刺入水中，一下子激起千层浪来。
我过了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看着那水面，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又看了看慕青骨，咽了咽口水：“慕、慕青骨——这——”
“以水为剑——此为昆仑门中驭物之术，假借万物为己用。”慕青骨收剑入鞘，“如练到炉火纯青之时，即便手中无剑，亦可驱使万物变化。”
“好厉害——好漂亮……”我满心惊喜，“慕青骨，这是不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
慕青骨微微别过脸去，没有说话。
“那我就当你是承认了！这真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辰礼物了。”
“……实在是太仓促了，否则我一定会给你更好的。”
“慕青骨，”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今夜的月色简直我见过最美的月色。刚过十五，月亮看起来几乎还是一个完满的圆，不知为什么，在这人声稀少的河岸边，月亮悬挂于远方的桥头，刚好挂在柳树的顶上，一轮柔和的月色照的慕青骨的脸色也没有那么冷了，分明的脸部轮廓线条也柔和了下来。
“慕青骨，我能不能……”我再三想了之后，还是摇摇头，“算了，当我没有问过罢。”
“说罢，今天你要什么都可以。”
“那我要你——”
我脱口而出这句话，只见慕青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我连忙继续道：“你别害怕，我说的是……算了。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些。”
“什么？”慕青骨追问，“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过不过分？”
我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样很不好……摇光和我说过，她很喜欢你，我既然知道如此，便不该与你走得太近——何况她身子又不好……”
慕青骨更眉头紧锁：“你在说些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你——你应该多顾着摇光的心情，她对你一片心意，你不应该辜负她……”
我说着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突然觉得我与他之间的暧昧状态一旦涉及到摇光，便变得十分可耻。虽然他与摇光并没有什么，可我总觉得自己像是插足其中的多余角色一般……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摇光与你我何干？”慕青骨低声呓语的声音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阿召，我更不能辜负你。”
“慕青骨——你能不能抱一下我？一下就好。”
我终于大胆说出了我想要的，慕青骨突然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对我张开了双臂。
我小心翼翼地靠到了他的胸口，随即便被他一下子紧紧抱住。
“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埋头在他胸口，闷声闷气道，“慕青骨，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可你是修道之人，是世外之人。”
“不要管。不要说。”
他的声音沉沉压在我心里，把我所有不安的心思全都压实了。
我也伸手紧紧拥住了他，片刻之后立马放开了。我不愿意让自己沉湎于这样美妙而虚无的感觉之中。此刻有多美妙，坠落时就会有多么疼痛，我尝过的。
慕青骨不能许诺我什么，我也不能许诺他什么。我们本来就是两路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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