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长陵也变得热闹非凡,街头挂着灯笼,各家贴着大红喜对,小贩,年货,只是酒楼生意比起以往到清闲了不少,胡蔓看着伙计们将酒楼贴好对子,拍了拍手:“好了,从今天开始,给大家放假到十五!提前祝大家过个好年,大家排队领工钱和奖金吧!”
“谢谢老板娘!”员工们都喜笑颜开,在这酒楼干活,环境好,伙食好不说,老板人还好,从来不拖欠不剥削,重要的是还不用受气,都不用胡蔓督促,大家干活都尽心尽力,生怕哪里不好被辞退,可去哪儿找这么好的地方去。
伙计都放假了,酒楼也难得清静这么几天,胡蔓手习惯性的放在肚子上,宝宝已经四个月,越长大一点,越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胡蔓轻声道:“宝贝,这是娘在这里,也是你在这里的第一个新年。”
“小姐,武公子派去守着的人回来了,说胡氏带着儿媳妇和孙子启程离开了。”夜芷从门外走进来。
胡蔓点了点头:“离开这里对她们才是最好的,可惜胡秀看不透,落了个在牢里过年的下场。”
“那都是便宜她了。”夜芷给她披件衣服:“明天就是三十了,我们就在酒楼吗?”
“嗯?”胡蔓奇怪道:“不在酒楼去哪儿?”
“小姐不知道?”夜芷将酒楼的门关上,屋子顿时暖和了许多:“每年年三十,皇上都要在宫中设宴的,三品以上官员都要进宫,到了子时才能回来,这之前酒楼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大过年的有些冷清?”
胡蔓抿嘴:“武战没说啊!”
“估计还没通知武公子,武公子是今年刚入朝,怕是还不知道。”
“不然还能去哪儿?”胡蔓往楼上走:“我说了不去赵府的,冷清就冷清点,反正他又不是不回来。”
夜芷扶着她上了四楼,因为没了客人,有些冷,夜芷开始生炉火:“其实,是那天赵渊临走前让我抽空劝劝你的,虽然我也觉得可能不大。”
胡蔓找了本书坐下翻着:“好哇!你还没过门呢,就胳膊肘拐过去了?不会是你想吧?”胡蔓笑着调侃。
“我也就是劝一下,小姐不同意,也就不怪我了不是?”夜芷将火盆挪到胡蔓近处:“而且我还真不想去赵府的。”
“听说他那个夫人不是个省油的灯。”胡蔓从书里抬头看夜芷:“什么时候你真过门了,估计不会太顺风顺水的。”
“我知道。”夜芷浑不在意:“就看我想不想进,反正我是不会怕她的。”
胡蔓笑笑不再说话,低头看着书,夜芷也就找了本书陪着,过了半晌,静悄悄的楼道忽然响起脚步声,夜芷挑了挑眉,武战这个时辰是不会回来的,起身到楼梯口去看,谁知居然是个意想不到的人,夜芷微微张了张嘴:“怎么会是你?”
来人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玉竹,她认真看了看夜芷的嘴型,顿了下才开口道:“苏大夫在吗?”
夜芷点了点头:“你找我们小姐有事?”
玉竹缓缓点头:“我爷爷生了病,苏离九说,蔓香居的苏大夫可以治。”
夜芷看着她进了图书馆,胡蔓听见动静抬起头,看着这个眼熟的小姑娘:“你是?”
“我是玉竹,我们在青唐县见过,我爷爷病了,我来找你治病。”她说话有些慢,但很简洁。
胡蔓眯眼想了想,恍然道:“你是那个老神医身边的丫头?”
“嗯。”
“什么病啊?人现在何处?”那可是救过自己的人,现在有还人情的时候,胡蔓自然不可能推脱,起身边走边问。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人在苏府,是苏离九让我来找你的。”
下了楼梯,夜芷去拿着胡蔓的药箱,出门坐马车往苏府去,胡蔓转头去看玉竹,她的表情十分清冷,或者说根本就没表情,但你只要看她,她就会看你,而且十分专注,胡蔓友好的笑了笑:“你多大了?”
“十五。”
那还比自己…比自己现在的身体小一岁,想起上次苏离九跟她说这爷孙俩的事,说他们都特别怪,胡蔓倒是没觉得:“你们之前一直在哪儿?或者,接触过什么?你爷爷自己都治不好的吗?”
玉竹嘴唇动了动:“你说什么?”
胡蔓诧异了一下,难道自己没说清楚?还是声音太小?于是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你爷爷生病之前的事跟我说一下。”
玉竹点头:“我们在雨城的一个小村子里,给一个小姑娘治病,回来的路上爷爷就病倒了。”
“那小姑娘是什么病?”
许是明白了胡蔓的意思,玉竹摇了摇头:“爷爷说了,那小姑娘的病不会传染。”
到了苏府,胡蔓被玉竹带着进了房间,苏离九正在床边陪着他说话,看见胡蔓站起身:“过来了?”
胡蔓点了点头,看见了床上白胡子的老人,他面色十分苍白,而且不停的咳嗽,人已经比上次她见到的时候更瘦了许多,胡蔓没多寒暄,上去道:“我先替您把脉。”
闫尘伸出手腕:“有劳了。”
胡蔓把脉,看了舌苔和他的身体状况,眉心拧起,玉竹一直在旁边盯着,一直平静的脸现在倒十分紧张。
胡蔓开口道:“您医术高超,不用我说,应该也知道是什么病吧?”
闫尘咳嗽了几声,却岔开话题:“玉竹,你去把我那个方子抄一份儿。”
玉竹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去抄方子,闫尘这才道:“我知道,是痨病,也没抱什么希望,是离九非说要来找你试试。”
“您这个有些太严重了,如果是早期本来是有可能治愈的,为什么拖这么久?”在古代这种病确实很不好治,很难走痊愈的,但如果是刚发病,以她对这个病的了解,试一试,不一定就会到这个地步。
闫尘喝了口水压住咳嗽:“一直有在控制,只是这次去了一趟雨城,气候实在潮湿,又身体入寒,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胡蔓有些沮丧:“之前还欠您一个人情,本想报答的,但现在,我只能尽力而为,没有太大把握。”
闫尘摆手道:“我不是来求医的,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的状况再清楚不过,我是来将小竹托付给离九的。”
苏离九叹口气:“来找你也是想试试,看来果然还是不行。”
胡蔓毕竟只是药理专业,她的长处在于比这里的大夫懂的多,而不是比他们医术高明,所以这也是她当初选择开酒楼而不是行医的原因。
“我一直没跟小竹说这个病,她一旦知道是痨病,就知道没有治愈的希望了,这孩子跟了我这么久,性子孤僻,没有任何认识的人,我是怕她受不了。”
胡蔓眨眨眼,不能告诉还当面说?看看闫尘又看看一旁写字的玉竹,可玉竹听到他的话却毫无反应。
苏离九看出她的疑惑,轻声道:“她听不到的。”
“什么?”这下胡蔓是真的惊讶到了:“她明明跟我交流的很好啊!我问她什么她都说了。”
“那是因为她会唇语。”苏离九解释:“所以大部分的话,她还是能答的上来的。”
胡蔓恍然,怪不得她跟自己说话时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原来不是在听她说话,而是在看她的嘴唇……
“真厉害。”胡蔓感叹中又有些惋惜:“是先天性的吗?不能治?”
闫尘眼神黯然:“不是,后来受伤的,都是过去的事了,可现在,我就想让她不要知道我的病情,能让她安心留在这里,这样我也走的安心。”
苏离九看了看桌前那个娇小的身影:“闫尘,我很想帮你,可她对你太依赖了,除了你,很难信任其他人,你想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恐怕很难。”
闫尘也十分头疼:“可我的时日不多,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很多,但有能力保护她又信得过的,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胡蔓看了看两人:“那让她多跟苏公子熟悉熟悉就好了。”
苏离九也不防备胡蔓:“这孩子心里受过创伤,不会轻易接受别人靠近,更别提会乖乖的留下。”
胡蔓本就心地善良,何况欠闫尘人情,看他命不久矣还这么牵挂玉竹,怕是走都走不安心,自然没办法袖手旁观,思衬了半晌:“这样吧,我尽量拖住您的病情,能坚持久一些,您和她住在这里,苏公子可以多跟她交流,彼此多熟悉,让她卸下防备。”
“怎么拖?我这个情况,恐怕十天都坚持不了。”说着又开始猛烈的咳嗽。
胡蔓忙用银针替他暂时止咳:“我知道一些这里没有的治疗方法,会更有效一些,但这么严重,药物缺少,不可能治好,只能拖一时算一时。”
闫尘忙点头:“这样就很好了!离九,你看如何?”
苏离九一耸肩:“若是其他时候我肯定不愿意揽这麻烦事,可你都快不行了,我也不能不管,我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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