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蔓跟着武战回了大营,累得已经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在城楼的时候因为神经太紧绷,又一心想着多救几个人都没察觉,现在放松下来了,整个人累得一动都不想动。
胡蔓给她揉捏着胳膊:“知道你的心意,但也得量力而行,何况,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胡蔓一抿嘴:“只是腰和胳膊累一些,没剧烈运动,孩子不会有事的。”
武战轻弹了下她的额头:“那也得有节制,明天不要去了。”
“为什么?”
“蔓蔓,这仗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要不要回青唐县。”
“我不!”胡蔓很坚决:“你不用跟我说大道理,也不必劝我,反正我要留在廖城,什么时候你们回去,我才回去。”
武战无奈看着她,一手轻柔的捏着她的腰肢:“你以为我舍得你走?我巴不得每天哪儿都不去,或者去哪儿都带着你。”
胡蔓抿嘴一笑:“嘴甜的。”指望武战说几句甜言蜜语那可难着,现在居然开窍了。
武战轻笑:“你这一次把我吓怕了知不知道?”
胡蔓撇嘴:“那你呢?你还把我吓死了呢!谁都说你可能已经死了,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无助?!我就想着你要是死了,我就跟你死了算了!反正我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留恋了,可是又想着肚子里还有孩子。”
“嘘!”武战忙来捂她的嘴:“你不是说过,不管我能不能回去,你都要活下去吗?”
“我是说过!”胡蔓咬唇:“可就算活着,也是在煎熬思念中活着,反正你不用劝,说什么我也不走!就算不能每天看见你,我也要离得近一点!”
“当真?”武战语气一挑。
“真的不能再真!”
武战顿了一下,郑重的点了点头:“好吧!我明天就在附近给你们几个找处院子,再派几个人看护。”
胡蔓还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轻易多久答应了:“你居然同意了?”
武战眼里柔情流转:“本来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把你放在我身边,我好歹放心些,只要城不破,就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最重要的是…想念的滋味儿太不好受!”
胡蔓一个激动,起身扑进他的怀里:“算你开窍!”
晚上女眷是不得留宿军营的,但武战可以出军营住,反正已经停止了攻城,他又是伤员,在军营吃过饭,他带着几人离开了营帐。
到最近的客栈开了三间房,武战扶着胡蔓进屋子,让她坐下,亲自去打了盆温水:“客栈条件有限,今天先凑合洗洗脚,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胡蔓看着他给自己脱鞋袜,抽了抽:“我自己来吧!”
“别动!”武战一把握住她的脚:“你今天可是劳苦功高,救了那么多人,再说,你可是我孩子的娘,为你洗个脚是应当的!你好好歇着就行!”
胡蔓觉得窝心,给女人洗脚这种事,就算在现代,都有很多男人不会做,也足以说明武战心里的磊落,难得是在他心里不会看不起轻视女人,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特质吸引了自己。
胡蔓享受着他的服务,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对了,听苏嘉说,你受伤是被自己人算计的,有没有查过?”
武战摇了摇头:“现在战事吃紧,顾不得这些事,也不好太声张,扰乱军心。”
“那你推测一下可能是谁,以后要防着点啊!不然多危险?”
武战的大手有些粗糙,却动作轻柔:“当时出城迎战的有上万人,谁也顾不得管其他人,根本没人看见,也没人注意到,总不能胡乱怀疑别人!”
胡蔓倒是眯眼:“防人之心不可有,就算没有确凿证据,但只要是有嫌疑的,你都得多留意多防着,以免再被坑了。”
武战一挑嘴角:“知道了!”
胡蔓低头看着他刚毅的脸庞,不由伸手抚了抚:“记得没离开长陵时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没有?就是我去军营找你,把你背伤了的那个!”
武战动作停住:“你是说…林匀?”
胡蔓一拍手:“对对对!好像是这个,你不是说是个教头吗?当时军队演练的时候,就对你下重手!我还提醒让你多小心他来着,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
武战还真认真想了想:“说不好,但不排除。”
胡蔓一嘟嘴:“总之你小心他就是了。”
给她洗过后自己也洗了,才上来躺下,一把将她搂住,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不管白天多累,多愁,只要有她在身边,什么都能烟消云散。
想起之前自己在边塞独宿的那些夜晚,简直太难熬了,两人都沉默着,过了会儿武战低头看她,她已经呼吸清浅的睡着了,想必是累坏了。
武战替她将额前的发拨开,真心的为她觉得自豪,在他眼里,胡蔓就是发着光的,她那么专注虔诚的救人,所有人都看着她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真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女人吧!
胡思乱想着,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有个人,却已经两夜没有好好睡了,穆朝语窝在雅园,胡蔓住了二十多天的床上,眼神呆呆的,整个人一下子没有了精神。
忽然有人敲门:“殿下,有胡小姐的消息了!”
穆朝语精神一震,蹭的就爬起身去开门:“怎么样?!”
侍卫道:“据他们打探,胡小姐确实已经回了大朔,今天还出现在了大朔军营中,给不少士兵治了伤。”
穆朝语脸色一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侍卫吓得一缩脖:“属下…属下也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买通了那个叛徒,然后趁机把胡小姐带走的。”
“那个人就那么蠢?!居然那么容易就被买通,帮着大朔人来背叛我?!”穆朝语厉喝一声:“真是岂有此理!”
“殿下息怒!”侍卫扑通跪倒在地,小心道:“要不…再想办法,把胡小姐带来?”
穆朝语冷冷道:“你太小瞧武战了!你以为那是南疆的地盘?可以随心所欲的出入?你以为有了第一次的疏忽,他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嘛?!”
“属下愚钝!”侍卫心惊胆战的,摸不透穆朝语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穆朝语烦躁的挥挥手:“滚下去!”
侍卫出去顺便把门带上,穆朝语走到大款面前蹲下,眼里全是受伤:“大款,你说,就剩下几天而已,姐姐也不愿意留着陪陪我!我明明都答应到了期限,就成全他们的啊!”
大款自然听不懂,只是呜呜了几声,继续趴下睡觉了,穆朝语苦涩一笑:“有时候真羡慕你,什么都不懂,什么烦恼都没有,不懂的爱人,更不知道伤心,多好啊!”
他太累了,从被带回来,来到他认为完全陌生的地方,离开熟悉的胡蔓,接触一堆陌生人,还对他说是他的父母,当时的他慌得不知所措。
后来太医给他治病,他的母后每天哭着给他讲他以前的事,告诉他,他到底是谁,如何才到了大朔,他应该有的身份和尊荣。
慢慢的,记忆恢复了,可也因为记忆的恢复,他差点又疯了,足足消沉颓废了一个月,才打起精神,支撑着他的,就是报仇,除了报仇,还有胡蔓,他想找到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现在,两件事可以说都有了结果,仇报了,人也找到了,也尝试着努力了,只是结果不是他预期的。
不但如此,现在,他们还是敌对方,以后要是再想见一面,恐怕都遥遥无期了!
离他保证的白天期限,已经只剩了一个多月,穆朝语不是傻子,他知道照大朔如此的强劲抵抗,别说百天,就算是僵持一年也未必能攻进去,可当时自己立下这个军令状,也是被那些看不惯自己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太子上位的人逼的。
他果然还是太冲动,而且当时自己十分排斥这个太子之位,一心想着既然谁都逼自己,父皇母后逼着他坐上太子之位,大臣皇兄们逼着他退位,太让他难受了,还不如就这样,做不到,就摘下太子的头衔,重新当回胡朗月更好!
可现在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傻,见到的越多,越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就算他没那个野心,可现在也没有退路了,他想着自己可以退出这个漩涡,可就算自己退了,别人就不会把他当威胁了吗?就会放过他吗?
不可能的!到时候只会因为自己的失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不知多少人要趁机除掉自己这个绊脚石呢!何况,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自己还可能做回胡朗月吗?只怕,只怕她现在都讨厌自己了吧?
所以他现在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以后,他要随心所欲的活着,不被任何人左右,只有权力和地位,才能满足自己,才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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