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来了。”
为首的老夫人看到司慕霆笑容满满,只是目光看到沈染以及二人牵在一起的手时,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不过眨眼已经恢复了以往慈眉善目的模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轻唤道,“染丫头也来了。”
司乘风就在一旁,没错过老夫人面色瞬间的不喜,眸底闪过一丝得意。
看来老夫人对沈染这女人并不满意,不满意更好,反正他们都不想司慕霆结婚。
一旦和沈染结婚,那就意味着就会有孩子。
有了孩子,凭着司慕霆的手段和能力,那……继承权的问题他们就没权力和能力插手了。
司慕霆和沈染就坐,司老夫人慈眉善目的说着一些家常话。
提起订婚宴的相关事宜的时候,司老夫人询问司慕霆的态度,“毕竟是司家嫡子的订婚宴,我的建议是好好办办,阿三你的意思呢?”
“订婚宴简单操办就好。”司慕霆淡淡回道。
来的路上,沈染跟司慕霆提了,说只是订婚仪式,不想闹的沸沸扬扬。
请双方的至亲和好友在一起吃个饭,像普通人家一样,简单将婚事说一下,就可以。
司慕霆顺了她的意思,准确的说完全听她的。
老夫人微微错愕,旋即恢复正常,看了一眼沈染,“是染丫头的意思?”
老夫人淡淡笑着,“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按你们的意思办。”
司乘风见状,趁机在一旁开口,故意提高了声音,“老夫人,阿三身份特殊,可是我们司家的掌舵人,订婚宴一定要大操大办才是,好彰显司氏的财力和气派。”
说罢,看向司天傲,递过去眼色。
如果换成过去,司天傲一定附和,只是那天司明轩带回来的那些贪污和挪用证据,把他吓得要死,魂都飞了。
此时此刻哪里还敢和司慕霆作对,男人不找他的麻烦就已经是开恩了,他哪里还有胆子惹事?
司天傲刻意避开目光,低下头,和自家儿子在角落里,努力缩小存在感,尽量不让人注意到他们。
至于司乘风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管不着。
司乘风眉头微蹙,纳闷司天傲今天怎么这么畏首畏尾,看起来怪怪的,不过没有深究,转而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觉得呢。”
老夫人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过是订婚而已,你这么做未免助长奢侈之风。”
司乘风一听老夫人说话的口气,就知道她不满意沈染,不然老夫人这么重家族名誉门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应允订婚宴一切从简。
“老夫人,阿三毕竟是我们司家的掌舵人,身份地位不可同普通人相提并论,如果订婚宴不大办,未免让人看轻司家。”司乘风继续说道,一副为家族考虑的模样。
一直沉默的司家众人也应声附和,觉得有道理。
“是啊,这要是传出去,帝都的人会怎么评价我们?”
“三爷身份尊贵,订婚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一切从简的话,难免会被人笑话我们司家。”
“可不是吗,婚姻大事,怎么可不为人知,一切从简?”
司乘风听到议论声,眸底一闪而过阴险的笑,他们越是争论,就意味着沈染在老夫人眼里越是不安分。
果然,老夫人当即面色沉了下来,十分不悦,“看不看轻我们,难道就由一个订婚仪式决定吗?”
老夫人收敛了和颜悦色,威严的目光扫了眼全场,声音铿锵,“司家在帝都屹立百年,不是一朝一夕获取的地位和尊容,如果旁人仅以排场大小来决定司家地位,那只能说明司家还不够强大!
你们在司家这么多年,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指望你们培养出优秀的人才?如若司氏财团全是虚有其表的东西,那就是外强中干的废物,再隆重的仪式都无法改变!”
一番话,让众人的议论纷纷沉默下去了。
老夫人都发话了,他们这些人还能说点什么。
别看老夫人年过花甲,可是手上的权利和股份,不比任何人低。
司乘风明白老夫人的意思,立刻顺着她的话,“老夫人说的在理,是我考虑不周,订婚宴可以简单操办,不过咱们司家的规矩不能丢。”
角落里,司明轩闻言,侧头小声问自己父亲,“爸,我们司家什么规矩啊?”
司天傲扫过司乘风,就知道他不会忘了这一茬,将声音压低,“这已经是一百多年的规矩了,但凡嫁进司家的女人,都要在祠堂跪祭列祖列宗两个小时,以显示诚意,当年老夫人嫁进来的时候,也是跪了两个小时。”
“哦……”司明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是小辈,又是男子,以前没有在意,也是今天才了解清楚。
不过都是一百多年前的规矩了,居然还能延续至今,别说能吓退想嫁进司氏财团的女人,就是他一个男人都会觉得不舒坦。
可即便如此,想要攀附的女人依旧犹如过江之鲫。
“这件事你别插手,沈染虽然和你关系交好,可这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不能顶撞老夫人明白吗?”司天傲提醒他。
司明轩点头,“哦哦,好。”
老夫人看向沈染,脸上恢复了慈祥,“染丫头,你可愿意跪?”
跪?
沈染疑惑的看向司慕霆,早知道他就应该提前给她做功课的,免得现在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
“司家的规矩向来繁琐,既然要走简单的过场,这样的跪祭就不用了。”司慕霆口吻带着不容驳回的权势。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住,脸色沉了下来,“胡闹,列祖列宗定下来的规矩,怎么可以说改就改。”
男人墨眸微沉,可就是一瞬间的沉默,让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起来。
气氛瞬间僵持,众人大气都不敢喘,面面相觑。
老夫人这是和司慕霆正面产生冲突了?
老夫人从前可是最疼爱司慕霆的,看来如今她果然有要培养新的继承人的意思。
司乘风以及其他众人,心思各异。
沈染知道司慕霆向着她,虽不知道是什么规矩,扯了下男人的衣袖,轻声道,“我愿意。”
司乘风立马接话,“既然沈小姐愿意,那就让人去准备蒲团,能嫁进咱们家的人,哪能一点苦都吃不了,沈小姐这般善解人意,以后肯定能和阿三白头偕老。”
他这番话说出来,听起来是给沈染说话,实际上是将所有人的怨气激起来了。
其他人碍于司慕霆的情面不好说什么,不过对于沈染的确不大满意,毕竟她的身份地位低微,根本配不上司慕霆。
在司氏面前,沈家犹如蚂蚁,更别提落魄的沈家,所以沈染这个名字,就已经成为诟病。
不过现在只是一个订婚而已,老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订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到时候……结不结婚还不一定呢!
司慕霆淡淡的目光落在司乘风的身上,却有十足的威压和寒意。
司乘风只觉得心跳加快,有些胆寒,迅速移开了目光,故作没有看见。
反正老夫人第一个提出来的,他不过顺着老人家的话说。
沈染轻握了一下男人的手,“我没事的,不用担心。”
她起身,看向老夫人,“麻烦请人帮我带路吧,这里我不太熟。”
“真是个好孩子。”人虽然不满意,可这态度还算说得过去。
很快,在老夫人的带领下,来到她所说的那个祠堂。
房间很大,就在主阁楼旁边的二层小楼,两层打通之后形成一个高顶的大厅间。
最中央便是供奉的牌位,犹如古代高门大户祭拜先祖的地方,不过只有牌位和贡品,旁的倒是和现代化的没有什么差别。
空气中弥漫着沉香的味道,置身房间犹如穿越到古代,有种莫名的肃穆,她还真没想到司家居然供奉这么多牌位。
很快,司明轩和司成贤搬过来蒲团。
竟然四平米大小,是沈染见过的最大的蒲团,别说跪,就是睡在上面都行!
刚才,司慕霆跟她解释过跪祭的规矩,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订婚真要跪祠堂的。
虽然排除不了老夫人要为难她的嫌疑……
可既然司慕霆都说有这个习俗,那她这个即将过门的媳妇,还是按着家族的规矩来。
司家人本就不喜欢她,别再扣上一顶目无列祖宗,不知礼数的罪名。
更何况,司家本就是名门望族,大家族各种各样繁琐罕见的习俗也在情理之中。
“阿三,你跟我出来,我有事要跟你说。”老夫人依旧慈祥严肃,不过此刻因为她的乖巧听话,面色稍微换和一些。
她对司慕霆喊了一声,随即离开了大厅,明显是不想让司慕霆陪她。
司慕霆揉了揉她的脑袋,“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坐着就好。”
“我没事的,你去吧。”沈染轻轻浅笑,示意他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我就通知司明轩,放心吧。”
“嗯,好。”司慕霆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经过司明轩的时候,司明轩立正行礼,恭敬喊道,“三叔。”
“照顾好她。”司慕霆叮嘱。
“保证完成任务!”司明轩挺直腰杆,就差敬个礼了。
司明轩和司成贤不方便在房间里,就去祠堂外边花园的亭子喝茶。
“染姐姐,你放心,三叔让我偷偷在蒲团里加棉花,别说跪,就是坐起来都很舒服。”司明轩小声嘀咕。
沈染按了按蒲团,果然软的不行,就和被褥差不多,甚至更软更舒坦,怪不得司慕霆没有反对什么,果然只是个过场。
“谢谢。”
“染姐姐别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嘿嘿。”
司明轩挠了挠头,“那我先出去了,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喊我一声就好。”
“嗯。”沈染点头,坐了下来,没傻到真跪下去。
真正的虔诚是逢年过节去扫墓拜祭,哪里用得着她在这里对一群木牌子祈祷什么。
司明轩走出祠堂,和司成贤司锦年他们一起喝茶。
沈染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顺便好好计划一下孩子的事情。
虽然是宋清染的,可也是司慕霆的血脉,若是流落在外,自然名声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还是尽快找到办法,说服宋清染,将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转交给她,这样,也算是了解一桩心事。
凉亭外。
司成贤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坐在祠堂里的女人身上,状似无意问道,“明轩,我听说你回总公司了,之前不是说要留在盛世吗?”
司明轩倒也没防备,托着下巴,如实说道,“我其实没算回去,总公司的工作环境和强度我可接受不了。”
说罢摇了摇头,很是排斥的样子,“不过也没办法,现在盛世有一个老项目需要和总公司对接,染姐姐交给我负责,只能暂时留在总公司,等到项目完成我就回去了。”
“哦,原来这样啊。”司成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还以为司明轩要常驻总公司。
司锦年歪着脑袋,好奇追问了句,“什么项目啊,说来听听。”
司明轩这一次倒是拒绝,神情认真了几分,“这是公司机密,可不能说。”
他越是这样,司锦年越是好奇,“呦,还这么神秘呢,怎么就不能说了,难道还能是什么继承人,什么几十个亿的单子这类的机密?”
继承人?
司成贤原本无意,现在长了点心。
尤其是司明轩这副为难的模样,更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觉得有些古怪。
“明轩,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都是司家的晚辈,难道你还不信我们防着我们吗?再者说,盛世也是我们的子公司啊,这个哪里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
司锦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也跟着附和,“就是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们也就听听而已,又不会插手什么。”
如果是以前两个人真的劝,司明轩一定会动摇。
可奇怪的是他们两人再怎么说,司明轩就是不同意,“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染姐姐特意叮嘱过,谁也不能说。”
沈染交待的?
司成贤的眸子几不可察的暗了几分,又是沈染,她到底和司明轩交代了什么,能让向来耳根子软的司明轩不松口。
“再说了,我都和染姐姐发过誓了,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来来来,喝茶喝茶,我自罚三杯行了吧。”
司明轩连着喝下三杯茶,脸上恢复人畜无害的笑意。
“好了,今天是家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不要说工作的事情了,下棋下棋,”司明轩迅速转移了话题,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司成贤皱眉,目光扫过跪在祠堂的沈染,越想越不对劲。
司明轩的能力几斤几两,他自然清楚不过。
沈染看起来也不是一般的女人,聪慧过人,怎么会就这么看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司明轩?
司成贤手指微动,心里打起了徘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他不知道,又或者说司明轩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实际上隐藏的很深,也有想要争夺司家继承人的意思?
现在三叔即将迎娶沈染,到时候沈染进了司家的大门,还是这般信任重用司明轩的话,那三叔也会对司明轩另眼相待。
那他和父亲盘算经营好的一切,说不定就会出现变数。
不论是哪一点,他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司明轩,现在已经成了他的绊脚石。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初司明轩那么坚定要留在盛世,而不是选择进入司氏财团总公司,一定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哼,这个司明轩藏的可够深的。
司明轩正在和司锦年下棋,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阴沉的目光,突然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冬天都快过去了,怎么就转凉了。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沈染打了个哈哈,眼皮子几乎要合上。
本来还在想孩子和宋清染的事情,不知不觉困意就上来,差点真在上面睡着。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聊着。”司锦年伸了个懒腰,也是乏了。
直到司锦年的身影看不到了,司成贤才收回视线,看向正在玩游戏的司明轩。
确定四周没人,司明轩不动声色的迅速往茶杯里加了几滴药剂,微微晃动,“明轩,来,咱俩喝一杯。”
司明轩头也不抬的盯着手机屏幕,懒洋洋的道,“我都喝吐了,不喝不喝,你自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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