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阿姨留在我眼睛里的最后一幕则是她温柔的眼,温柔地望着我和万里…
然后…
然后就是我再次睁开眼,已是晨曦洒满整个客厅,我竟然和衣躺在沙发上,我脑子一激灵,霍的坐了起来,发现一旁的沙发上,万里拥着床被子还在沉睡,我低头看了下自已,也是盖着床被子的,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屋子寂静的可怕,不是安静,是一种缺少了某种重要东西的寂静,于是,我确定,林阿姨真的离开了,这个想法让我的心象这房子一样空寂起来。
我呆愣了半天,终于,还是挪到沙发另一边,推了推万里,说也奇怪,看似沉睡的万里,一推就跳了起来:“妈,妈”
房子里似乎回荡着他的喊声,但却没有回应,他转过头来象个孩子似的祈求地看着我,象是希望我给他一个期望的答案,但是,我咬咬唇,轻声道:“林阿姨走了,她可能不想我们送她,所以,在昨天的饭菜里……”
万里象瞬间失去了风的风筝,无力地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眼神空洞的就似枯井。
此时此刻,一切言语的安慰都是多余的…我能做到的,也只能是陪着他寂静地坐着,卷着被子一动不动,满目阳光,却阵阵寒冷,我竟然生出一种庆幸的感觉,庆幸马灯灯消失的时候,我还人事未知,不曾懂得伤悲。而林阿姨,会象我妈妈一样,从此,消失在万里的生命里吗?还是能够在她九天内返还?
可是,从她最后看我们的眼神里,我有种预感…我不知道那预感具体是什么,只是觉的她眼神里的温柔象是一种决别,一种我看不懂却又觉的已明了的预告…
突然,万里站了起来:“快点洗脸刷牙吧,一会儿大黄就到了”
我还沉溺在那个眼神里不能自拔,没想到万里突然奋发图强竟然想到上班了,一时转不过弯来,看着他转去的背影一阵发愣……
我很奇怪的是,万里这一整天上班都谈笑风生,半点没事人一样,跑楼上跟王玉搭讪半天,又跟李册扯半天毛线,别人是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是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风格,但让我在旁边看的毛骨悚然,这是悲伤过度伤了中枢神经吗?
直到金忠出现,他才消停下来,但也是热闹的打着电话约客户看房,我真没见过他这么主动作业过…连金忠看他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意外的赞许:这员工终于端正态度了。
但金忠转身时,我无意中瞥见万里瞟向他背影的眼睛里瞬间闪过的一道寒光…就象是埋藏在地底千年的兵器无意中闪出的冷芒,转瞬即逝。
我抽空打了个电话给十三月,得知她昨晚睡的一切都还安好也就放心了,顺便也跟她说了下暂时还没有李楚人的消息,她语气依旧淡淡的:“没关系,我就等几天,了个心愿而已”
我不知道这份淡然后面是怎样的执着,也只能是挂了电话后一声只有自已听的见的叹息……
下班后,万里让我先上了车,然后把车门一合,示意大黄开车,等我反应过来,从后视境里只能看见他一个模糊的侧影了,这是闹哪样?
但我也没叫大黄往回开或停下,或许,我在某种时候,还是懂的尊重他人的决定,我知道,即使他让我住进了他的家,却依旧有个地方是属于他自已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属于他自已的。
到家后,我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玄关的开关打亮走廊的灯,灯光的尽头依旧是一片黑暗,我又按亮了这一层所有的大灯小灯,仿佛只有这样灯火辉煌,才能把这屋子还有自已心头的那份晦暗驱散,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幢房子就象和林阿姨融为一体的,她一走,再亮的灯光也似乎照不暖这屋子的空寂,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真心觉的荒谬,这里,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不相干的人。
坐了许久,也不觉的饿,只是心里怏怏的,四处无意识的张望,无意中瞥到眼那株腊梅也是怏怏的,虽然枝芽花朵挺立,却就是看着了无生趣,我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轻抚了下那株腊梅,明亮的灯光下,我心突然一动,这腊梅好象和之前的那几株有点不一样,新鲜到有些异样,按理说,林阿姨都走了一天了,昨天,也必定是没有心情去弄这些花草怡情的,几天的花了,怎么还是这么昂然?象是谁刚在枝头剪下一样欲滴,甚至比还长在枝头还要精致,但却象一个抽去生命的标本,美到了无生趣。
人有时候,会突然对一些小事产生莫名的兴趣,这种当时当刻产生的热情很难用常理去解释,就象后来我很难想象自已在那么伤感的时候,会对一株花的异常产生那么浓烈的兴趣,并执着的追寻下去。
无法用常理解释却对未来产生重大影响的行为,我会笼统的给它下一个定义,宿命。于是,在我之后看来,这株美到了无生趣的花就是我宿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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