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唤声,外婆颤巍巍地想下坡来接我,我赶紧逛奔过去,冲上坡一把抱住外婆。
外婆抽出身子拉着我手朝院子里走:“进屋进屋,这风大的哦,你这娃娃怎么不提前点说,都没时间准备”,我看着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心里也是一酸,她空守着这屋子不知盼了我多久,我非得神魂颠倒的跟着陈渭跑那么远的地去,连这次赶回家,也是因为陈渭,太自私了。
到厅里外婆就拿着把掸子给我衣服掸灰。
“轻点,轻点,你这是给我掸灰还是打我啊”我哇哇叫着。
“咦,你行李呢?”外婆给我掸到一半发现不对。
我这才想起行李万里背着呢,万里呢?
我瞅门外头看去,这死胖子背着几个包正杵在院门口,往里张望着没敢进来。
外婆顺着我眼神往外看去,瞅着胖子不象村里人,疑惑地:“这谁啊?”
“别理他,让他杵那。”
“是跟你一道来的啊…这姑娘家家,怎么一点礼数没有,也不打个招呼,来来来,孩子,进来”外婆边埋怨我,边踉跄着出门去接万里。
“你傻站那干嘛,还要我外婆去接你啊”我骂道。
万里听见我发话了,赶紧走进来扶住外婆,还顺带亲热的喊了句:“外婆。”
“你叫那大声干嘛,我外婆耳不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外婆嗔怪着,拍拍万里扶她的手:“别见怪啊,一川子从小被她外公惯的。”
万里嘿嘿笑道:“不怪,不怪,一串子好着咧。”
我一巴掌呼他头上:“你怪的着吗你。”
等他取下行李,外婆也给他掸上灰了,然后给我们倒水:“先喝碗热水,这就给你们热菜去,早做好了,算着这会儿就该到了。”
等外婆厨房忙去了,万里在客厅里一摇一摆踱上了官步,四处打量:“行啊,小串子,家里住的独幢别墅啊,我喜欢。”
“喜欢也没你的份”我没好气的噎他,找了个椅子搬到门口一屁股坐下,乡下房子都是自已造的一幢一幢,这房子还是以前外公在的时候造的,十多年了,砖墙都有点劽了,客厅都是特别大的那种,外婆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也正是因为这样,显得特别空寂,那大门上已经褪色的门神画已经残缺,在冷风里寂寞的挥动着,远处的青山还是那样静静地耸立在云雾里,就象我小时趴在门槛上看它们一样。
正有些失神的时候,万里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调侃道:“一串子,你这个模样还挺美的呢,有点文艺范上来了。”
“去去去!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嫌弃地拍开他的肥手:“这里是乡下,一会儿人家看到了还误会。”
“误会什么,对象啊?”万里厚脸皮的坏笑着:“我觉的我这对象也不差啊,你考虑考虑。”
“滚一边去。”我火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我和马化兵”看着他装傻,我真心想一个耳括子过去。
“嘘……”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点点厨房方向低声道:“你想吓着外婆啊?这事儿只能找机会单独说,该说的时候我就会说。”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跟着我回家是要干嘛?”
“你来干嘛,我就干嘛”他完全无视我的怒火,拿了根棍子去捅屋檐下的燕子窝:“这就是燕窝啊?我掰下来给你炖点补补身子。”
我懒的理这无知的人,看外婆端菜出来了赶紧上桌去了,万里对吃不含糊,棍子一撒手也跟上了。
真香啊,光看着这一桌菜就知道外婆忙了多久了,蒜苗腊肉,爆炒猪心,辣椒末蒸肉,清炒萝卜菜,红烧大骨头,烟熏小鱼仔,还有我最爱吃的香菇炖土鸡,外婆边往我们碗里夹着菜边唠叨着:“也不是带客人来,都没准备菜,早知道,叫你大松嫂子他们去镇上时捎点菜来。”
“外婆,你别跟他客气,你就是给他一头猪他也能吃完,家里咸菜什么的端出来让他吃吃就好”我看着这胖子掰着个大鸡腿埋头苦干的样子就嫌。
他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说道:“就外婆这手艺,咸菜肯定也好吃。”
外婆听的眉开眼笑,又给他夹上一大块肉,我就纳闷了,这外婆当初看陈渭咋就不顺眼呢,看这死胖子倒咪咪笑的。
也不能太多想了,再迟疑下去,这死胖子就快给我剩鸡骨架子了,我端起饭碗也火速地干上了。这顿饭是我这半年来吃得最爽的一次,看着我第三次去盛饭,万里抹着油嘴感叹道:“行啊,一串子,你这叫真人不露相啊。”
“又没吃你家的。”
“我得多赚点钱去啊,等你吃上我家了,没钱供应还不出事了。”
我心里惦记着陈渭,边吃边问外婆:“外婆,上坑你熟不熟?”
“隔着十几里地呢,说熟也不熟,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心里一动问道:“你认识个叫马化兵的不,上坑人。”
“马化兵?没印象,你找他有事啊?”
“没事儿,就这人在无锡开了公司,我不也在无锡工作吗?就随口问问”我装作不在意地扒着碗里的饭,这时,万里听着我打听这个,在旁边也没那么嬉皮笑脸了。
“在无锡开公司啊?”外婆好象想了想:“没印象,倒是听谁说上坑的豆娃子这几年在无锡做生意的,不过,可怜啊,前几个月死在那了。”
我心猛的一跳,会不会这豆娃子就是马化兵,村里的老人叫后辈都是叫小名儿的,很少知道大名。
我把碗一放:“那豆娃子多大了,怎么死的?”
“30多了吧,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娶媳妇儿,听说是自杀死的,可怜啊,有什么想不通的要走这条路呢,害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作孽哦,前段时间他爸刚从无锡把他骨灰接回来,好象就前几天刚办的丧事吧”说完外婆顿了下又压低声音道:“那个丧事办的没声没息的,听说同村的人都没请,也是啊,在外头横死的娃能接回乡里就不错了,就家里几个办了办,真作孽。”
我这下百分之九十九确定豆娃子就是马化兵,阵渭来这肯定跟他办丧事有关,我放下碗筷拔腿就出门,外婆后面喊道:“你哪去啊?饭还没吃完的。”
我随便应了一声:“出去转转”想了一下,又跑回去问道:“豆娃子他爸叫啥名儿?”
外婆一愣道:“你问这干啥子,按理你该叫德兴伯伯。”
我笑道:“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出去转一圈啊,坐车会乏了,一会儿就回来。”
万里也赶紧跟上我:“去哪转啊你。”
“你管我”我跑到坡下的大松家叫大松哥用摩托捎我到上坑,村子里的摩托都顺带着做这个生意,给个几块钱走起来方便。
大松哥也刚吃好中饭,二话没说,就拿车去了,看我上了摩托,胖子傻住了,那我呢?
“你也上啊,我这车能带两人”大松哥招呼着。
“这也行啊?”万里乐的,叫我挤前面一点,从后面艰难地抬着大肥腿一跨,车子明显的沉了一沉,一下就把我挤的快窒息了,我咬咬牙忍受着,这大冷天的,权当给我挡风使吧,倒是大松哥肯定懊悔让这死胖子上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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