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一直记得当年的恩情,不止对我的恩,还有对我母亲的恩,她的帮助,让我母亲的地位至今无人撼动,即便她不在了,她依旧是江家的大少奶奶。”江慎岩说。
潇潇沉默着,她真想见见,江慎岩的母亲是个怎样的女人,会不会跟她记忆中的母亲一样,温婉善良,亲切和蔼。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心中不免又有一种愤慨。
“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会那么抵触跟你结婚吗?”江慎岩突然问。
潇潇想了想,“因为我妈?”
“对,因为她。”江慎岩说,“虽然她并不是导致我妈郁郁而终的唯一原因,但她在这其中占着主要因素,因为我爸的心里装着的人始终是她,我爸甚至为了能时时刻刻见到你妈,还特意定了我跟你的婚事,老爷子天真地以为有了我们的婚事我爸就能对你妈死心,所以也就答应了。”
原来,这才是他们从小就订了婚的真正原因。
“难怪你那么排斥我,可是你又怎么会懂我的无奈呢,我当时那么小,我还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我的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她把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爱护着,生怕我受了一点的委屈。”潇潇又回想起那时候母亲对她的温柔。
过往的事如同白驹过隙在脑海中回放。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或许,我妈在你妈的事情上有过过错,但很快,她的报应就来了,我爸带着潘雨嫣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在遍体鳞伤之后选择了自杀,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可她只是疯了,被我爸送进了精神病院而已,我妈的离开,潘雨嫣母女堂而皇之地住进俞家,也让我的生活彻底走向了黑暗。
我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挨了打不能说,没饭吃也不能说,我哥那时胆小懦弱,虽然心疼我,但却有苦不能言,我每天被打得伤痕累累,却还要强颜欢笑告诉每一个人我很好,后妈对我也很好,我每晚都被关在黑漆漆的储物间里等待漫漫长夜过去……”
想起那些,潇潇喉间生硬,竟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她用力吞了一口唾沫,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的手紧紧抓着被角,闭着眼睛,眼泪竟然滑落了出来。
江慎岩感受到她的异常,将她抱得紧紧一些。
“那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噩梦,那时候的我,只有七岁,我每天都会在噩梦中醒来,在噩梦中睡去。
“后来,谢沉凛来了。”潇潇好似看见了光明,嘴角溢出笑容来,她似乎逐渐安静了下来,语气也变得轻了很多,“他是潘雨嫣的儿子,比我大五岁,跟我哥哥同岁,但是,他比我哥哥稳重多了,他会在每个黑夜送来食物到储物间,他会在每个漆黑的夜晚陪我在储物间一起等待黎明的到来,他会在我挨打时保护我,在我挨骂时安慰我,他的出现,让我以为永远不会来临的光明瞬间就来了。
是他告诉我,等他长大了,就带我离开这里,去过再也没有黑暗的日子。
他为了我,放弃了学业,十五岁就开始在外面闯荡,他去赛车,用赢来的钱替我在外面租了一套小公寓,付了近两年的房租,他也去替别人打过黑拳,差点没了半条命,就是为了让我能有钱继续读书,他还做过很多职业,快递,保镖,甚至打手,只要赚钱,他都做,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也从没有对我埋怨过半句话。
我十九岁那年,他用他的第一桶金给我买了一枚戒指,他说,这是他做生意赚的第一笔钱,他让我再等他两年,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带着我和我妈离开这里,三年前,他突然说要带我离开,很急,我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他不告诉我,我也没有多问,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跟着他走就对了。
可是,我们被发现了,他在带着我逃跑的时候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虽然当晚酒驾的司机被判了刑,但我还是没办法原谅,可我更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
说起这件事,自责,后悔通通涌上潇潇的脑海。
若非是因为她,可能谢沉凛如今还好好地活着,他会有自己的生活,说不定已经娶妻生子,安度余生。
江慎岩的手掌轻轻捧着潇潇的脸颊,感受着她脸上滚烫的热泪。
他从不知道,她的童年如此多舛。
他更没想到,她与谢沉凛之间,经历了这么多。
记得当初俞剑国葬礼那天,在殡仪馆里,俞笙说,“你不想娶她,那就别招惹她,更别伤害她,她是个非常单纯的女孩子,你不想要她,却有人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只为把最好的捧在她面前,你不要的,可能是别人视若珍宝的。”
想必,当时俞笙说的那个将潇潇视若珍宝的人,就是谢沉凛吧。
他心头有了些波动,“我知道你跟谢沉凛的感情非同一般,爱情也好亲情也罢,都是你无法割舍的,你们曾患难与共,如今他为了你还躺在医院,你自然不愿意接受别的男人,但是,我还是愿意等,等他醒来,你有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潇潇沉默着,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
直到这一刻,她确定她自己对江慎岩是有心动的感觉,可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太过卑劣,卑劣到居然能对为她不顾一切的谢沉凛移情别恋。
“潇潇,若我知道自己会爱上你,当初我倒宁愿陪你经历这一切的是我。”江慎岩忽的苦笑起来。
这是潇潇第一次袒露心扉说起谢沉凛的事。
当然,他们这是彼此诉说。
她也是第一次走进江慎岩的世界,知道了他和陆蔓桢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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