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十多天，终于来到最近的稻禾镇。
到了有人的城镇，东无笙要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给钥匙这小孩找个收养的人家。
然而，一连问了三户她觉得还不错的人家，都被拒之门外。
问题出在小孩自己身上。
三户人家起初见小孩长得漂亮，还乖巧不吵闹，都很乐意收养这个孩子，但等到他们想和这小孩说几句话的时候，却发现，无论你说什么，这小孩都不会回答你，只会对你浅浅地微笑一下。
“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三户人家最后都提出了这样的疑问。
东无笙：“不……他只是……可能有点怕生……”
东无笙也让小孩这下闹得措手不及。
之前在丛林里明明都好好的，一进了人多的小镇以后，这小孩明显就不太乐意说话，但是呆在客栈里的时候情况还没这么严重，起码她问一句，这小孩还是会应一声，谁能想到一进别人家里，这小孩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套。
离开第三户人家的房舍，东无笙拉着小孩走到路边，指着农家丢弃在路边的一个草垛示意他坐。
等到小孩乖乖坐好了，她才站到他面前，盯着小孩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刚才在人家家里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一双天然带着微笑弧度的唇动了动，注视着她小声开口道：“我不想留在那里……”
“那你想怎么样？”
东无笙耐着性子和这小孩一句一句地唠，打定主意今天之内要把这小孩安排明白了。
这一路上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时间一直耗下去。
小孩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我哪里都不想去。”
“你哪里都不想去？”
东无笙重复了一遍，语调带着几分讥诮的味道，“难道你还想赖着我？”
眼见着小孩当真眼睛一亮，东无笙毫不客气地打消了他的希望，“趁早绝了这种念头，不可能。”
小孩把失望明晃晃地摆了一脸，“为、为什么？”
小孩一着急，说话就磕绊了一下。
“没有为什么，你跟着我对你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我、我不要好处！”
小孩可能根本没听懂东无笙这话什么意思，看着还一幅着急上火的样子，倒是让东无笙上不来脾气。
“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东无笙觉得她大概是昏了头，非要和这么一个小屁孩讲道理。
她这会儿想起来，以前帮过的一个妇人好像后来定居在了这边，还一直联系她说想要报答，只是她没有理会。
寻常人家也是实在帮不上她什么忙。
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家人好像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先带人过去问问。
东无笙直接将小孩抱起来走，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不去！”
小孩趴在东无笙肩膀上开始吵闹。
“我管你去不去呢。”
东无笙下定了决心以后就非常冷酷无情，任由小孩在她耳边吵吵嚷嚷了一路都不带搭理的。
“你为什么要送我去别人家？”
“……”
“我不想去！”
“……”
“你、你不说话我也还是不想去……”
“……”
“呜……姐……”
可能是东无笙不搭理他，让这小孩感觉到这次实在没办法可想，自己叽叽喳喳吵了半路以后，抱着东无笙的脖子开始掉眼泪了。
别看东无笙一路上面无表情，铁石心肠，其实让小孩吵得几乎心梗。
如果所有小孩都是这么固执的物种的话，东无笙觉得她都快对小孩有心理阴影了。
为了防止小孩把眼泪鼻涕全擦她身上，东无笙还是决定先把人放下。
“松手……别哭了。”
虽然人就是自己惹哭的，但这会儿东无笙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自己哄。
小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是乖乖听话松了手。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从小孩身上的黑袍口袋里探出头来。
小孩低头和那只白猫对视，眼泪掉落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
“喜欢猫吗？”
东无笙把手臂递给白猫，白猫就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最后站在她的肩膀上，朝小孩喵了一声。
“猫？”
小孩吸了吸鼻子，看着白猫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摸一下它吗？”
“当然，”东无笙一手托着白猫，递到小孩面前，“只要你答应我不要继续哭，最近这段时间我可以让它一直陪着你。”
小白猫发出一声比较低沉的呜声，似乎对东无笙的决策并不赞同。
东无笙瞪了它一眼，无视了它的抗议。
小孩把白猫抱在怀里，伸手摸了摸白猫的脑袋，轻轻点头，“我不哭了……”
白猫不停甩着尾巴，却也没有挣扎。
“走吧。”
东无笙拍了拍小孩的肩膀，推着他继续走。
“要去哪里？我不想去……”
虽然止住了哭泣，但小孩仍然抗拒离开。
“这件事没得商量，明白吗？”
东无笙叹了口气，但并不松口。
小孩大概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让东无笙回心转意，只站在原地执拗地不肯走。
东无笙也不再和他废话，抱起他就继续走。
一直走到目的地，东无笙也没再说话，就任由小孩念叨着不想去一类的话。
东无笙最后带着他停在一处白墙灰瓦的院子外面，敲门之前，东无笙取出她那张面具戴在脸上，门开后，站在门后的是一位棕色头发的妇人。
“啊，是您。”
妇人看见东无笙好像很欣喜，“快进屋来坐。”
“我就不进去了，”东无笙摇了摇头，把小孩放下来，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妇人面前，“帮我个忙吧，帮我照顾这个小孩，期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海南华。”
妇人连忙摆手，“您不要这么说，当初受您恩惠我和他才能有现在的生活，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是应该的。”
说着，妇人低头看着小孩的眼睛，很温和地帮他整理了一下散落在眼前的碎发，“而且，这个孩子很漂亮，看起来也很乖巧，说是礼物也不为过。”
“你能喜欢就最好了。”
东无笙将新买的一个乾坤袋递过去，里面装了几套小孩的衣物以及一些灵石银钱之类的小物件，“这里面的东西就留给他，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东无笙转身要走，小孩却忽然把自己身上的黑袍子脱下来，把白猫裹在黑袍里，放在地上，就眼睛红红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东无笙借着面具的遮挡无声地笑了笑，只捡了黑袍披上，把白猫留在原地。
她也没再说什么，就自己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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