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百离在皇都城中转悠了大半天,别说是苏御,就连一丁点儿浣花宗的影子都没碰到。虽说从一开始就没抱多大希望,但一路走下来,他心里面还是空落落的,就像丢了魂儿一样。
现在好不容易坐下来歇歇脚,却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打断了筷子,心里面噌的一下窜起一股怒火,抬手将那半截筷子扔了出去。
那头戴儒巾的男子又从酒碗中蘸了一下,轻轻一弹,将筷子弹开,轻描淡写的说道:“没叫你,叫你对面那家伙过来。”
江百离接连栽了两次,哪儿肯罢休。伸手抢过石青峰手里的筷子,气息一动,用上了紫府之力,将那筷子当成仙剑,再次打了出去。
这次的力道比上次大了许多。两根筷子犹如两支离弦之箭,发出“嗖”的一声,径直射向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江百离见前面两次出手都是那头戴儒巾的男子所为,因此这次出手,特意瞄准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肥头大耳的男子。
筷子倏忽而至,那男子猛一侧头,突然张开大嘴,竟然直接将两根筷子用牙咬住,“咔嚓”一声咬成了两半!
“呸!真难吃!”
那男子随口嚼了几下,转头啐了一口说道。
江百离气鼓鼓的瞪了那两个男子一眼,虽然心中气愤难平,但看到他们二人个个身手不凡,在这酒楼里面又不好使用仙剑,只好愤愤的坐下,目光凝注在石青峰身上,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聋了还是瞎了?”
此时石青峰正捏着一块茯苓软糕往嘴里送。江百离冷不丁一拍桌子,吓得他手上一哆嗦,那软糕“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几眼,眼神中尽是惋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弯下身子将那软糕捡了起来。
“你——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江百离指着石青峰说道。说完以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把白跑了大半天的怨气还有刚才从那两个男子那儿受的气全部堆在了石青峰身上。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石青峰就像没有听见江百离说话一样,自顾自的将那软糕仔细的吹了吹,慢条斯理念了首诗。念完以后,毫不犹豫的把那软糕塞进了嘴里。
“喂,叫你呢!你是真聋了么?”
那头戴儒巾的男子等的有些不耐烦,用手敲着桌子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要说‘请’,要把那边的两位小爷请过来才对!”
那肥头大耳的男子看起来有些沾酒,打了个酒嗝儿,摇摇晃晃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对面那个男子说道。
“我过去看看。”
石青峰又拿过一块软糕塞进嘴里,将桌子上的两盘茶点朝江百离推了推,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百离一脸嫌弃的在肩膀上弹了两下,转头瞅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小碟,顿时又气的咬牙切齿。
那两个小碟刚端上来的时候,每个里面放着四五块糕点。但刚才自己生了一通气,现在一看,却见两个碟子里只有一块,而且是每个碟子里一半,两个碟子凑在一起才能拼成一块。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都羞辱我!等我——等我——”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紧紧地攥起拳头,两眼冒火,怒冲冲的瞪着石青峰还有那三个男子,恨不得立刻祭出仙剑将他们碎尸万段!
石青峰心里面一直装着豆腐坊的事情。对于眼前这两个男子以及刚才打断江百离筷子的事情,并不打算追究。再加上这几天月微澜一直闷闷不乐,他心里就像悬了个秤砣,一路上沉甸甸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坐下。”
那头戴儒巾的男子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石青峰拉过一把椅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
“我姓候,他姓朱,今天我们两个打赌,他要是能喝下一百碗酒,我就跟他去干一件大事。一会儿你给做个见证,帮忙数数他到底喝了多少碗,免得说我趁他喝多了酒骗他。明白了么?”
那头戴儒巾的男子说道。
石青峰认真的点了点头。稍稍一顿,忽然说道:“等一下。我和我那位朋友还没吃饭,现在正饿的紧。你们能否叫小二上些饭菜,我们一边吃着,一边给你们作证。”
姓侯的男子说道:“这个好说!小二,去把那边的桌子摆满,把你们这儿有名的饭菜都端上来!饭钱算我的!”
那小二皱了皱眉应了一声,极不情愿的从墙边站起来,磨磨蹭蹭的朝内房去了。
“第十九碗!”
那姓朱的男子又喝光了一碗,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扣,对石青峰说道:“这是第十九碗,你可要记清楚了,别让这老家伙骗我!”
石青峰又点了点头。
“爹,你可记住了啊,这话可是你自己的说的!要是我能喝下一百碗酒,今天晚上就跟我去敬言寺,救我弟弟出来!”
那姓朱的男子将七八个酒碗在桌子上一字排开,哗啦啦全部倒满了酒,端起酒碗说道。
石青峰心里一惊。
让他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父子二人一个姓候,一个姓朱。而是他听到了“敬言寺”三个字。
他想起刚才进门时和那掌柜的说过的话,心道:难不成我冒充敬言寺里的人,这么快就被真主给发现了?这两个人喊我过来,难道是故意试探试探我,摸摸我的底细?
但转念一想,自己和江百离在街上溜达了大半天,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二人与敬言寺也没什么挂噶,按理说不应该被人注意。尚若是门外那掌柜的告的状,那敬言寺里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现在酒楼里面。而且从这两个人的长相打扮来看,一个瘦的像猴,一个胖的像猪,怎么看都不像当差的样子。更不像是一对父子。
“第二十二碗!”
他见那姓朱的男子又喝了一碗,赶紧收回思绪报了个数。
“谁叫你们端上来的?都给我端走!统统端走!”
窗户边上,江百离指着小二的鼻子怒气冲冲的说道。
“是我叫的饭菜,你不吃的话给我留着。二十三!”
石青峰转头喊了一句,接着又把头转回来,报了个数。
江百离肚子里传来咕噜一声,瞥了眼小二手上的托盘,转过头去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须臾之后,转过头来说道:“留下一半,他那一半给他端走。自己的帐,自己结!”
那小二陪了个笑脸,把托盘上的一碟牛肉、一条蒸鱼留下,又把上面的一只鸡、一只羊腿端到了石青峰面前。
“光喝不吃,太没味儿了!这烧鸡借我一下!”
姓朱的男子一把扯下鸡头,直接整个儿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石青峰听见他嘴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禁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念道:长这么大来,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样吃鸡!
那姓朱的男子就着鸡头又喝了两碗,然后又撕下一只鸡腿,“咯嘣”一声掰成两块,又把鸡脚塞进嘴里连带骨头嚼了起来。
石青峰忽然感觉看他吃饭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心里面一高兴,竟忘了肚子里面的饥饿,津津有味的看着那姓朱的男子吃了大半只鸡,把鸡头、鸡脚、鸡翅等带有骨头的地方全部吃光,把鸡胸、鸡腿等肉多的地方全部留在了盘子里面。
在这期间,那小二陆陆续续端上来十几个菜,按照江百离前面的吩咐,每样菜做了两份,给他和石青峰一人放了一份。
江百离眼睁睁的瞅着那小二来来回回,不停地端上菜来,脸色越来越凝重,伸手在腰间摸了一下,感觉自己兜里的这点儿银钱根本不够饭钱。但想起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又不想承认自己没钱被人笑话,只好坐在桌子边上放慢了吃饭的速度,一边吃,一边偷偷的望向石青峰那边。
“我没钱,你也没钱!反正饭菜是你点的,我只要了一半,到时候看你咋办!”
他心里想道。
那姓朱的男子断断续续喝干了七八坛子,一直喝到了七十多碗。
刚开始喝的时候,他脸上尚且带了几分醉意,但喝到五十多碗的时候,居然越喝越清醒,就连脸色也从通红变成了白色,最后又恢复成了正常颜色。
他端起第八十一碗,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喝了这碗,便走完了九九八十一难。接下来那二十碗酒,便不愁了!”
话声一落,端起碗咕嘟咕咚灌了几口。坐在他对面的男子眉头一皱,眸子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忽然,那姓朱的男子猛一扭头,“噗嗤”一口喷了出来!
鲜血飞溅,越过旁边那张桌子,径直扑到墙上,犹如红梅绽放一般,在那墙上红了一片!
那姓候的男子身子一探,猝然出指,点在了那男子眉眼正中的的地方。接着,就见有道寒气缓缓而出,慢慢的钻进了那男子体内。
片刻之后,那姓候的男子猛的朝窗外一甩,只见有道水流从那男子眉眼中间激射而出,径直朝窗户外面落了下去。
那姓朱的男子微微睁了睁眼,有气无力的说道:“老头,你肯答应我了么?”
那姓候的男子叹了口气,说道:“答应!我答应你!今天晚上,就和你去敬言寺救费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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