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程枫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做的抉择。
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心疼得发麻。
“想,当然想。”哑了声,他还是开了口。
谭音那小心翼翼到令人心酸的模样,让他做不到拒绝。
他也不想拒绝。
他永远都不会拒绝谭音的任何要求。
若是可以,他想把自己一半的寿命给到她,再陪她走过一段岁月,然后一同撒手离开人世。
谭音听到程枫的回应,原本憋屈的神情微微缓和,摸索着伸着小手就在他身上游走。
程枫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握住谭音微凉的手指在嘴边啄了啄。
“我先去洗澡,洗香喷喷的。”
谭音脸一下子就红,她知道自己刚才有多胆大,也知道自己是怎样步步逼迫程枫一点点从逃避的边缘直面她的心愿。
古时候的女子要报恩,一般是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今的谭音,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能选择的报恩方式,也只有这副皮囊了。
至少,在他拥有她后,她走得舒坦一些,他也能少一些不舍。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会成为心底的朱砂痣。
那就该让他得到,再过个几年他也能慢慢淡忘自己的死。
这样,待他结婚生子后,他的幸福也会更加圆满……
程枫在浴室待了很久,一直在用冷水冲着身子。
尽管北海洲的冬天阳光充足,温度舒适,但毕竟是冬天的夜晚,水温还是低的。
确定身上原本的燥热全都消散,他才在腰间系着浴巾,看着镜中神情凝重的自己。
床上,谭音已经躺在了被中。
房间的大灯被摁灭,只留床头一盏暖黄的柔光徐徐亮着。
程枫走了过去,拿起床尾的睡衣扣上,顿了一会儿才坐进床上。
大床瞬间朝一侧凹陷了下去,连席梦思都带着细小的咯吱声响。
空气,涌动着些许暧昧。
气氛,杂夹着一丝尴尬。
“你要关灯吗?”谭音出声。
程枫呼吸沉了几分,吞咽了一下,出声道:“我都行。”
好像这样的对话,又加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那就开着吧,让你看到我。”谭音说完,挪动身子朝程枫靠近。
刚被冷水浇得冷静下来的程枫,在这一刻又猛地紧张了起来。
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男孩,怎么他却像个姑娘家一样又紧张又僵硬了?
“怎么这么凉?”程枫分神之际,谭音的手已经环到了他腰际。
“刚才……没热水了,就用冷水随便冲了冲……”程枫有些结巴地解释道,忽的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又急忙补充,“不是随便,是洗……彻底了……”
谭音笑了,摩挲着抬手一颗颗解开他睡衣的纽扣,许是程枫太过木头,又或者是黑暗中他的呼吸太过凌乱,她顿住了动作。
“你还是不想的,对吧?”她用的是问句,但说出的口吻是陈述和肯定语气。
程枫僵硬的身子微微松懈了一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音乐选择一首播放。
悠扬的旋律飘了出来,是莫文蔚的歌。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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