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
街道没有亮起任何一盏灯，整座城市像一座死城，充满了压抑和紧张的气氛。
就在刚才那群人走出巷子的前一秒，厉战南抱着言欢躲进了街道角落里那个被人废弃了的狭长衣柜之中。
衣柜很小，很窄。
容纳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那就只能面对面的紧紧挨着彼此，一点缝隙都没有。
哪怕只是分开一点都有跌出衣柜的可能性。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鼻尖是彼此熟悉的气息和体温。
虽然外面危险重重，言欢却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久违的归属感。
是不该出现在她和厉战南之间的情感。
她在这个城市待了这么久，始终都没有真正的融入过这座城，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漂泊在这个城市的过客。
但，今天。
此时此刻。
他在她的身边，让她顿时觉得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感，在心里悄悄的滋生，蔓延。
厉战南望着言欢，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那笑容仿佛能让夜色生光，能让夏花绽放，灿烂到不行。
这还是他这一年来，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他笑盈盈的问她，“你刚才叫我什么？”
言欢瞪了他一眼，压根不敢动，也不敢张口，这个柜子本来就又小又旧又破，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会散架，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哪里还敢回厉战南的话。
万一引起外面那些巡逻人的注意，她和他两个人可能会死的。
厉战南靠近她。
声音微微往上一挑，“嗯？”
言欢忍不住翻白眼，拿眼睛瞪他。
【你能不能闭嘴。】
很显然，厉战南不能，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没有见她，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她，他想抱她，亲她，压倒她。
想看她笑，看她闹，想跟她说好多好多的话。
更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永生永世不分离。
“不说话我就要亲你了。”
言欢咬牙，我忍。
“真不说？”
言欢捏拳，我再忍。
“那我亲了啊。”
摔！
忍无可忍。
她强忍着一脚把厉战南踢出衣柜的冲动，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要听你叫我老公。”
“……”
“你要是不叫的话，我就一直动。”
“！！！”
请问你还是小孩子吗？怎么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老婆，再叫一声老公听听。”
“别说话。”
“老婆……”
“闭嘴！”
“老婆……”
“……”
言欢投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老公。”
厉战南捧着言欢的脸，不由分说的吧唧就往上亲了一口。
“乖老婆。”
言欢捏着嗓子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现在能闭嘴了吗？”
“遵命，老婆。”
街道渐渐安静，外面巡逻的人脚步声也渐渐走远，言欢紧紧绷着的神经和一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缓缓的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衣柜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接着，是一声隐忍的叫声从衣柜里面传出来，“厉战南，你别碰我。”
厉战南声音里面含着一抹无辜的浅笑。
“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
“……”
这声音。
真是太欠抽了。
“手收回去。”
“我也想收回来，可是，我的手它有自己的想法。”
“……”
“它好像很喜欢你。”
无言以对。
言欢实在是在这里面待不下去了，她伸手去推柜门，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厉战南拉进了怀中。
一个温热潮湿的吻压了下来……
言欢有些透不过气，她想反抗，可柜子里面实在是太挤太挤，她一动，两个人的身体就压得更紧。那种微妙的感觉就越强烈。
她都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厉战南无法自控的情动。
她想跑，想逃，但是在这里面她避无所避，连一点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渐渐炙热的空气让她越来越透不过气来。
“唔……”
言欢捏着拳头，一口咬住厉战南的嘴巴，趁着厉战南吃痛的瞬间，她连忙偏开自己的头。
厉战南轻笑了一声，心情大好。
“宝宝，还想咬哪里？嗯？”
“厉！战！南！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啊……”
话音未落，他温热的手指摁在了她的唇上，她抓狂。
“你又想干……”
“嘘。“
厉战南一手摁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
言欢瞬间不敢动了。
刚才那些走远了的巡逻兵端着武器去而又返，这时，不远处响起了几个小朋友脆生生的声音。
这个点……
正好是放学的时间。
言欢心口一紧，如果这些小朋友碰上这些人，必死无疑，她头脑一热，作势想出去，被厉战南抓住手腕，牢牢的摁在怀中。
“别动。“
“可是……”
“嘘。“
几个小朋友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往家的方向跑，还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未知危险。
“叔叔，叔叔。“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生看见穿着战备服的人，挥着手叫他们。
“叔叔，你们是来保护我们的吗？”
小女孩跑到他们面前，扬起头，一脸的天真无邪。
“我们老师说当兵的叔叔都是来保护我们的，你们一定是来保护我们的吧，我终于等到你们了，去年我的哥哥就被坏人给打死了。要是你们能早一点来我哥哥现在肯定还可以跟我一起玩儿。
叔叔，叔叔，我们国家什么时候可以和平啊？我听老师说只要和平了就不会死人了，我和爸爸妈妈就能幸福开心的生活在一起了，我的小伙伴们也不会不见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像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了言欢的心口。
透过衣柜的缝隙，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的情况。
只见为首的那个巡逻兵端起了武器，对准了小女孩的额头。
而小女孩却浑然不知，这个她口中能保护她的叔叔，可能正是夺走她小伙伴的恶魔。
端着武器的那个人神色阴冷的说道：“想去见你的小伙伴们吗？”
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惊喜的问道：“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叔叔马上就送你去见他们。”
“好啊好啊。”
小女孩开心的拍着手掌，跳了起来。
言欢已经受不了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一条幼小的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圣母的时候，就算她冲出去也救不了这个孩子。
只会搭上她和厉战南两个人的命。
她要活着。
她要把这些不为人知的残酷告诉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叔叔，谢谢你们，我用零花钱买了几根棒棒糖，给你们吧。”
小女孩笑颜如花的拿出自己口袋里面的棒棒糖递到了那个人的面前，“给，叔叔。”
那人冷冷的扬了扬唇，扣动武器。
柜子里，厉战南抱住言欢发抖的身体，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砰。”
几声巨响，伴随着女孩的尖叫，响彻了整座城市的上空。
“啊——”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啊，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你们这些畜生，为什么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出来寻找孩子的母亲看见这一幕，几乎癫狂。
“畜生，我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砰，砰，砰。”
又是连续的几声声响，母亲倒在了血泊之中，她看着自己拿着棒棒糖倒在地上的孩子，一点点的爬过去，用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将她抱进怀里，轻轻的亲了一口。
“孩子，我们可以去找哥哥了。”
“妈妈爱你们。”
“愿来世，我们能生活在一起和平的国家，妈妈还要当你们的妈妈……”
滚烫的眼泪顺着厉战南的指缝滴落下来，就像是烫在他的心口。
让他心疼的不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些人才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这一年来，她最熟悉的大概就是这种味道了。
沉闷，压抑，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这一切更加坚定了她自己要做的事情。
……
“好了，别哭了，宝宝，别哭了，乖。没事了，没事了啊。”
言欢一边摇头，一边落泪。
虽然知道这一切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
特别是听到那个母亲绝望又凄厉的尖叫声时，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挖她的心一样。
她又想到了当初在她肚子里面逝去的宝宝。
心中更加悲戚。
厉战南抱着言欢的身体，心中也震荡不已，这么血粼粼的一幕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让他更加珍惜和她之间的来之不易。
他不停的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不哭了，宝宝，都会好的。乖。”
厉战南捧起言欢的脸，轻轻的吻住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吻干.她脸上的泪意。
他的温柔让她越发难受。
“厉战南，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你明知道我们两个人不可能，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她好不容易才慢慢的走出来。
为什么他又要出现，搅乱她的心。
为什么！
厉战南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疼的快要死掉了，他捧着她的脸，“谁说我们不可能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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