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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聪浓思通看书 > 鞅掌天下卫鞅秦孝公 > 第161章 三年镇乱
 
“老夫是不敢动你们。”杜津不屑地说着,“可是老夫既然能困住你一天,就能困住你两天三天,直到困到老夫满意的时候,老夫才会放人……”

“那样你们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杜津最后如是说道。

李任狠狠的一摔那把剑:“你想怎么样?”

“你们想怎么样?”杜津反问。

“你别妄想了,向卫鞅提供杜家犯法的证据本来就是我们来杜地的目的。”李任冷冷地说道,指向案上那口箱子,“我们只想将这箱子交给卫鞅,你是清楚的。”

“在下还是不明白,杜家家主究竟想要干什么?”程式疑惑道。

杜津听到程式的话,良久无言。

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述的足够清楚,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这个人究竟有多蠢?

“老夫要反抗新法。”杜津如是答道。

“这样做,值得吗?”程式问。

“挺值得。”

杜津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老夫就是要给卫鞅看,老夫不鸟他的新法,老夫在杜地过的好好的,决然不会执行他的变法,也一定会给他难看,把变法颠覆给他看。”

“只是要反抗新法吗?”程式笨拙地、缓慢地问道,“难道没有一些别的东西?”

“你说,什么东西?”杜津毫不客气地发问。

“比如说,你也想做君,做一个国中之国的君。”

李任的冷声响起。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静的可怕,似乎连地下掉根针的声音也能听见。

可惜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故意往地上丢根针来听响儿的,关键时刻还是要人来打断。

是程式,发出了一声疑问:“……君?”

“封地的封君不够杜家家主你做的,所以你想要让杜地变成自己的自由王国——听说前两年,杜家家主为了镇压杜地的百姓,竟然开始觊觎君上手中的国家军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李任的声音愈发的寒冷。

杜津听着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李任并没有说错,只是面前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会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

“没有的事情。”然后杜津果断答道。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认的,尽管它是事实。

李任也是听卫尉章华偶尔提起才知道的,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情提起,只是想敲打敲打杜家家主——杜津的态度让他分外不爽,于是他的声音便严厉起来:

“你还说没有?要不是让君上觉察了你的浪子野心,你现在早就反了吧?”

被面前如此的小人物这样叱问,在杜津的人生经历里还是第一次——此时的杜津十分生气,不爽的他直直地喝出一句话:

“你个小小的吏官,管的着我?”

“我不是禁室的吏官,我是栎阳宫的郎官。”李任冷声道。

“吏官还是郎官,有什么区别?”杜津冷笑道,“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你以为你这样的人放到朝堂上能排的上号?”

“你!”

李任听着这话,恼火起来。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应答——以他的身份,在秦国的朝会上确实只有站在外面站班的份,他还能说什么?

杜津瞧不起他,他能回什么?

而程式听着这些话,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以往或许排不上号,但现在不一样了。”

“为什么?”杜津问。

“因为,现在秦国变法了。”程式回答道,“我们这些贫贱出身的人,经过努力,照样可以获得高官厚禄,假以时日,过个五年十年,我们说不定就能站在朝堂上向君上进言。”

“而杜家家主,没有爵位,没有官职,还反抗变法,永远都不可能站到那个位置上。”

程式的回答沉稳的很,他释然地笑了起来。

落在杜津的眼里,这些笑尽数变成了嘲笑。

程式也确实是在嘲笑杜家家主。

杜津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你竟敢嘲笑老夫?”

“实话实说。”程式回答。

李任也笑了起来:“这确实是大实话啊,杜家家主难道能辩出来个长短?”

大实话最为伤人。

杜津现在对这一点体会很深。

他愈发的恼怒起来,恨不得杀了面前这两个人:

“好,你说实话,这很好。”

“那老夫也就说句实话,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你们等着瞧。”

杜津丢下了最后一句话,就准备要出去。

杨安跟在后面,准备恭送杜津。

而就在此时,突然有一个私兵连滚带爬地向着杜津飞奔而来!

“扑通”一声,私兵就跪在了杜津面前,大喊道:“家主……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慌里慌张的!”杨安怒斥道。

杜津一伸手,止住了杨安的话:“怎么了?”

“那些……那些造反的暴民攻破了城门,朝城里杀来了!”

私兵慌里慌张地禀报着,身体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很害怕面前的杜家家主降罪。

“城门?哪里的城门?”杜津问。

“是……”

私兵犹豫了一阵,终于还是说了实话:

“就是杜城的城门!”

杜津听见这话,飞起来就是一脚把私兵踹的老远:“我把你们这些无能的私兵!城门怎么可能被一群手无寸铁的贱民攻破了?”

“不是我们无能……”

私兵还想要辩解,但杜津连听都不想听他的话,冷冷的哼了一声就将目光转向了别方。

正在此时,一道讽刺的笑声响起:

“哈哈……”

“谁在笑!”

杜津警觉的往这边看,然后便看见李任笑弯了腰,目光弯成了上弦月,依然不住地笑着。

当然是嘲笑,比刚才程式的大实话还要嘲讽。

此时的李任嘴微微张着,品味着杜津脸上的表情,啧啧说道:“好个杜家!君上继位三年,杜地年年有乱!今年百姓中间爆发的暴乱,只怕只大不小吧?”“关你什么事?”杜津颇为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你自己管不好自己治下的百姓,还不许我笑?”李任反问道,“该笑,大笑特笑!”

“这次你还压得下去吗?”

李任最后还加上了这么一句。

正是这句把杜津内心的情绪点燃了。

而杜津此时却偏要强压下自己不安且狂躁的内心,装作冷漠地说道:“三年前杜家拼了老本也把那群贱民压下去了,这次你还怕我压不下去?”

程式如是对杜津说:“如果杜家早些遵循新法,这场暴乱根本不会发生……”

“少和我扯什么变法,老夫不吃那一套。”杜津答道,“你们这些不喑世事的吏官,以为自己真的了解这些贱民?”

杜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些贱民,从根上就是劣的,天生欠抽,所以才成天妄想着要造反……你们这些蠢人天天叫嚷着法以爱民,难不成你们觉得对这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吼两嗓子‘法以爱民’,他们就会乖乖跟你走了?”

“错了!”杜津冷笑道,“你们就不该瞧得起他们,他们终究只是成千上万的工具而已,你要是开心了,可以拿他们开心,但是万万不要对他们施加感情——老夫刚刚说了,他们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和他们讲爱,他们会反咬你一口,要不然怎么能配得上‘白眼狼’三个字?”

萧三、田仲与王扬听着这些不能对别人说的、近乎疯狂的话,面色惨白。

原来他们在这无情的杜家家主的眼里竟然这样廉价,也无怪乎他们会被杜家家主折腾的这么凄惨……

可是,他们不是白眼狼,绝对不是!

“先生,你听我说,我们……”

萧三想对程式说什么,却只看见程式挥了挥手,接着对杜津说道:“那你刚刚把王扬拎出来,也是在戏耍他们、拿他们开心?”

“一点儿也没错。”杜津回答,掐着颚下的胡须。

“何其无聊。”程式摇头。

“没有趣吗?”杜津问道。

李任看着杜津就觉得胸中一口烦闷堵着出不来:“恶心。”

“你们还是太年轻。”

杜津极其厌烦面前的谈话,脸上装的却如同清风拂面:“今天,老夫就教教你们,怎么对付这些造反的贱民。”

“教?”

李任质疑声还没落下,就听得杜津叫道:“杨安!”

一直候在一旁的杨安对杜津躬身行礼:“杨安在。”

“你且将这信物拿好了。”

杨安伸出双手来,只见杜津将一个玉质物事放在了杨安的手心——它还在杨安的手心里打了几个颤,才安安稳稳地靠在那里。

杜津对杨安吩咐道:“你拿着它,去调集杜地的所有私兵,遇到作乱的贱民,格杀勿论。”

“可是家主……”

杨安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信物已经在他手中了,杜津的吩咐,他如何拒绝?

“没有什么可是!”杜津严厉地说道,“你说,你干,还是不干?”

杨安沉默片刻,道了一个喏,转身离开,去平定暴乱了。

就算他不擅长调动私兵,这种事情他还是得去做——如果他不做,就会引发杜家家主的怀疑,

望着杨安的背影,杜津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过身来看着程式一行人。

李任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程式沉默良久,然后说:“杜家家主,你惹下大祸了。”

“老夫惹祸?”杜津反问,语气显得分外讽刺。

程式看了前几天,自然知道这场暴乱的起因。

杜家在接受了秦孝公敦促变法的诏令之后,依旧没有执行新法。

于是程式说了:“家主接了君上的命令,却不推行新法法令纳粮之制,固守旧法,这才引发暴乱……”

“别和我提新法!”杜津爆发出一声低吼,“不就是一群贱民作乱?和变法何干?”

“三年前我可以收拾这群贱民,三年后我一样可以。”

“我就给你们好好的看看……好好的看看……”

“你们都好好的看着,没有新法,我照样治理杜家!”

“变法?休想!”

杜津说完这句话,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程式望着杜津的背影,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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