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他昨天晚上没洗澡,又在沙发上窝了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心里错觉, 现在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酸味。
他出了门,看也不看投过来炽热目光的柳既明一眼,拿起沙发另一头的外套,“我有些事,先走了。”
“不先吃早餐吗? ”柳既明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试图挽留。
“我会给你请保姆,负责到你伤好为止,一个小时内会赶过来。”他没有理会柳既明的挽留,冷冰冰地开口,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柳既明也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明明刚刚两个人还有说有笑,好不容易有了些温存,这人怎么突然又翻脸 了。
“兆明,你怎么了? ”柳既明有些着急地站起了身。
回应他的,是门嘭地一声关上的声音。
柳既明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有些茫然。
兆明出了门,发现自己没车,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L,让L开车来接他,一按开手机屏幕,手机很不争气地嘟 嘟两声提示音,没电,关机了。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站在街边,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错觉。
让他回去找柳既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就算走回去也不要回去找柳既明。
这片地区他也算挺熟,算了算路程,从这走到酒吧,差不多要一个小时。算了,没钱公车没钱打车,时间也 还早,那就乖乖走路吧,当作是晨间运动,锻炼身体也好。
可是走着走着他就没劲了,肚子也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嚕叫,再加上睡眠不足,一晚上没洗澡,他现在的模 样,看上去就像是个沧桑的流浪大叔,当然,也只是他单方面自嘲。在路人眼里,他看起来只是个带着点颓靡气 息的帅小伙。
好不容易走到了酒吧附近,他就差弯下腰按着膝盖气喘吁盱了,那与他老板的形象不符,刚接管酒吧呢,他 可要留下个正经有威严的印象。
他停了下来,打算休息一阵,一边想:自己这副身体可是比以前虚了不少啊,自从得了那破病,他就没有再 锻炼身体,身体状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好不容易去英国那几年把病治好了吧,又没空锻炼了,忙着工作,现在 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落得这般模样。晤,看来过段时间要找个健身房办个会员,好好练一练自己这把“老骨 头,,了。
他正倚在墙边想着,后肩突然被人一搭,他回过头,来人的拳头毫不犹豫挥了下来。
兆明猝不及防,那拳砸到他左脸颊,他被那冲劲砸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感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在这一秒,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来人是谁,为何打他,而是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真弱鸡啊,健身这件事势 在必行!
他抬起头,这才看清了来人的脸,单单一人,浓眉大眼,一脸凶神恶煞,他好像有点印象,大概是这几天接 触过的人。可他又琢磨不出在哪里见过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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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里因为处理酒吧一些人闹事,倒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会有人伺机报复也不奇怪。他瞥了那人一身强健 的肌肉,再回头看看自己瘦弱的一把“老骨头”,再想想自己身处的环境,早晨不到七点,人还不是很多,他这呆 的又是一条比较昏暗的小巷,就一两秒的时间,他在脑子里把上面的想法都过了一遍。
然后想出了睢一一个对策:跑。
打是打不过了,想弄清原因和打人者是谁,先跑了再说,他这会要是和这来势汹汹的壮汉纠缠,指不定一会 老命就得搭在这了。
他身子一转,拔腿便跑。
可是前面他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身子本来也虚,跑不出几十米就被后面的壮汉拎了回去。
“兆老板,以为多大能耐呢,这会自己一个人,居然这么怂?”那人揪着兆明的领子就把人甩到了墙上。
兆明被砸得脑子一懵,一边飞快回想着这人是谁,他面上带着从容不迫的淡笑,站直了身子,“你想干嘛?”
“干嘛?昨天你让老子找不回面子,这会让我撞上了,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壮汉上前又是一把揪住他 领子,怒目圆睁。
他这么一说,兆明也想起来了,这人正是昨天在酒吧闹事,他急匆匆赶过去处理的那伙人中的一个。
经过他的整改,酒吧命令禁止之前暗地里的特殊性服务,客人对陪酒的员工不得动手动脚进行性骚扰,更别 提做那档子事了。经理劝过他几句,说酒吧这种地方就是要有点玩乐,总有人有需求,只要明面上不让有关部门 查到,那经营下来可有一大笔钱呢。
兆明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眯着他那双微微往下弯的桃花眼:“如果我发现酒吧里有人背地里再偷偷摸摸经营 这种勾当,我会给经理您发一笔奖金。”
“老板,你说什么? ”经理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睁大了眼睛还有些惊喜。
“当然,奖金是给您回家前的路费。”兆明眨了眨眼,露出看似人畜无害的微笑。
带着金丝眼镜,梳着大背油头的精瘦的中年男人听了这话噤了声,被眼前这个看起来散漫却又做事雷厉风行 的年轻老板吓出了一头冷汗,他一边抹着额角薄薄的一层汗珠一边应了是。
结果此令一出,客人们不乐意了,其中就包括眼前这个壮汉。昨天正是他和挑头带着一群人闹的事。
那时候他和另外几个男人正抓着一姑娘,扒着姑娘身上本就不多的衣服,那姑娘是新来的,顿时急得哭了出 来,闹得经理和保安都来了,那壮汉还不肯撒手,继续用那双油腻的大手在姑娘身上胡乱摸着。
保安一上前,就和壮汉身后同行的几个人拉扯了起来,壮汉看戏似的箍着怀里的姑娘,手也伸进了姑娘裙底 猥亵地动作着。
姑娘又急又气,这会六神无主,她只是个来兼职的大学生,本来只是端盘子的服务生,听说了这酒吧的新规 定才决定来陪酒的,这样赚的多。可谁知第一天就遇上了这种客人。
她一急,咬上了壮汉的手臂,壮汉猛地把她一甩,她的头磕上了茶几,流下了一行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壮 汉还不罢休,又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嘴里还骂骂咧咧:“出来卖的臭娘们,还敢咬老子?”
眼见两波人都撕扯在一块了,这会又见了血,经理慌了神,急急忙忙打电话让兆明过来。
兆明在电话里听了来龙去脉,带着一波人很快到了闹事的包间,平时总带着笑的一双眼此刻变得锐利又危 险,“给我打,把闹事那几个,狠狠地给我打。”
他在国外的店里也处理过这样的事,他知道,如果态度太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以后酒吧寻衅滋事的 人,只会越来越多,他还得感激这伙人,当了次出头鸟,能给后面的人提个醒。至于要赔要负责任什么的,他一 点也不在乎,反正不缺那点钱。
他走过去,抱起地上那姑娘,姑娘额角还渗着血,一抽一抽地低泣着,用楚楚可怜的泪眼看着兆明。
“没事了。”他轻声安慰。
像是看不见旁边打作一团的人似的,不紧不慢地抱着姑娘出了这片“战场”。随后把姑娘往身边人手上一 放,“带她去医院瞧瞧,医药费我出。”
姑娘立刻投来感激的目光,那目光里又带了点别的情意。兆明对她笑了笑,轻轻眨了眨眼睛。他在国外呆久 了,把这套花花公子的架势练得极好,特别喜欢对一些看起来纯情无害的小姑娘乱放电,他这一眨眼,在别人怀 里还含着泪的姑娘脸都红了一大半。
姑娘被送走了,兆明倚在门边,环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两波人打架,自己一方明显占了上风,他看也差 不多了,便喊了停,自己一方的人听话地停了手,重新站回了他身后。
他眉一挑,走到那群明显快要站不住脚的流氓面前,缓缓地开了口:“今天这顿,就是想告诉各位,我们酒 吧,规矩就在这墙上贴着,洁身自好,请勿骚扰。你们要是看不懂,又不听劝,那我也只能采取特殊应对方法 了。要报警什么的随便,我不差那点医药费。”
几个壮汉喘着粗气,似乎想回话,兆明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那会他正要去赴英英的约,没空陪这群人 浪费时间。
“你是那个带头的?”兆明想起来后,也不反抗,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壮汉的眼睛。酒吧灯光太昏暗,他又脸 盲,所以等到壮汉提醒之后他才想了起来。
“阿,今天你倒自投罗网了,看来老子运气也不是特别背。”壮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笑一声。
兆明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平时担心有人报复,身边也总跟着L和Z,今天他从柳既明家出来,也就 只有一个人,偏偏又让他遇上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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