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们身后跟了不少人,看样子都蛮有身份,不过未必她就是你妈妈,她比我印象中的还要年轻。”宋凉城轻声说道。
他看见我特别伤感,于是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小白,不要想太多。世界上这么大,相似的面庞很多的,不见得她就是章阿姨。他们那天看完画展之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从他们的交谈中,我听到他们似乎是国内某个画家协会的,可是你妈妈并不擅长作画啊。”
“那一定是我妈妈!我妈妈擅长的!我妈妈最喜欢画国画,以前我家的家具最早都是妈妈设计的!我外公一开始只开了一家小小的家具作坊,后来是妈妈的家具设计吸引了不少客户,我们的家具厂才越来越大。后来我爸爸跟着我外公做学徒,他就开始追我妈妈,等我妈妈嫁给他之后,他直接去注册了康泰的商标,后来才慢慢发展成为康泰集团。我妈妈以前就很有艺术天分,就是性格太单纯善良,所以才会被穆康泰一步步算计。”我说到这里,想到童年的一切,顿时不禁又义愤填膺起来。
“这么说来,那个优雅美丽的女人还真有可能是你的妈妈。可是如果她真是你妈妈,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记得我?而且这么多年,她都没来找过你?”宋凉城说完,不解地摇了摇头。
“也许有一种可能,她失忆了。算了,不想了,我先陪你去吃早餐,吃完我还要回公司去。”我对宋凉城说道。
“好,这医院附近就有一家早餐店很不错,有咱俩小时候最爱吃的一种羹,我带你去尝尝。”宋凉城说道。
“羹?是我们童年时候吃的那种糊糊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记得那些?”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惊讶的问道。
“当年记得,童年时候的回忆都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候那个女孩披着一头天生卷的长发,穿着一件红色背带裙和白色圆领衬衫,爱笑也爱哭鼻子,还总喜欢在我面前扯着裙子转圈,动不动欺负我,有脾气都冲着我撒,而我都让着她,带着她去吃好吃的,带着她去看电影,还为了她把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买了架电子琴送给她……”宋凉城一边与我往外走,一边笑着回忆道。
我跟着他的回忆,进入了那个曾经快乐无邪的童年。那个童年里,宋凉城是我生活里一道明亮的光芒,而我妈妈则是我最温暖的港湾。
那时候的我和后来的我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那时候我刁蛮任性,总是欺负宋凉城,个子还比宋凉城高。宋凉城小时候很矮很瘦很白皙,但是力气很大。没想到,长大后,他能变得如此高大帅气。
“那么多小事,难为你漂洋过海去了国外都还记得。你爸爸妈妈呢?现在他们好吗?我还记得那时候你妈妈很喜欢给我扎各种各样的辫子,你爸爸总爱骑着自行车带我们,让我坐在他前面,让你坐在后面。那时候两家人还开过玩笑,说要给我们定个娃娃亲。”我于是也笑着回忆起来,心情终于明朗了不少。
“是啊,那时候我们两家就像是一家人一样特别亲密。我爸妈……他们出了车祸,双双去世了。”宋凉城一下目光黯然起来,然后说道。
我从没想过,记忆中和蔼可亲的宋叔叔和宋阿姨竟然走了,我不禁问道:“凉城,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
“就在我病好后考上我美国的母校那一年,他们把我送到学校之后,回去的路上发生车祸,和一辆货车相撞,两个人当场就……”宋凉城语气沉重的说道,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说,“不想说这件事,一想到爸妈……我的心情就太沉重了。小白,你知道我回国后的第一件事最想做什么吗?”
“想回到从前的家里去看一看?”我不禁问道,随后握着他的手说,“凉城,你别难过。叔叔阿姨的事情我真的没想到,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这么几年了,我已经在学会慢慢释然。至少爸爸妈妈手牵着手一起去的天堂,我相信他们来世还会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宋凉城说道,随后说,“我回国最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宋凉城的话让我猛烈的怔了怔,我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一些,我看着他说:“凉城,我懂的。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我也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两片浮萍在海上漂泊了很久,终于再次相遇了。”
我们沿着康静的一条林荫大道走着,秋天了,枯黄的红叶从树上飘落下来,宋凉城穿着浅灰色的毛衣,而我穿着藏青色的V领A字裙,风一吹,我感觉到微微的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凉城自然而然把手揽在我的肩膀上,他说:“我没带外套,就当我的怀抱是一件外套吧。”
我微微一笑,我说:“凉城,你真的还和小时候一样,我一点点风吹草动你都会特别紧张。”
“那当然,我小时候不就对你、对着月亮发誓,将来要一辈子守护你么?”宋凉城捏了捏我的脸,随后指着前面说,“那家早餐店就在前面,看上去是不是很像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我抬头望去,一眼看到了一家没有招牌、门口看上去有些残破的早餐店,虽然外表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从外面便可以看得出来,早餐店里收拾得十分干净,里面还放着古老的四方桌和长凳子,残破中透着一种岁月的韵味。
“真的很像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的那家,羹这种东西现在在锦城基本上没有地方卖了,我没想到在海城还有。”我有些意外的说道。
“是啊,我也是不经意发现这家早餐店的。不过,你会不会嫌这个地方太破?”宋凉城笑着问我。
“我不是那种人,我什么都能将就的。不过,你可要保证羹足够好吃噢!”我看着他笑了起来。
“放心吧,羹绝对好吃的,而且很有小时候的味道,我们过去尝尝。”宋凉城说完,拉着我走进了那家早餐店里。
我们坐在长条凳上,各点了一份羹,一份油条,一份蒸饺,还有一份馄炖。
我突然发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小店的美味了,这种轻松随意的感觉,让我回味得很。
老板很快就把早餐给我们端了过来,来这里吃饭的人络绎不绝,小店里十分热闹,我和宋凉城坐在早餐店的最里面。
两个人都卯着劲,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像小时候那样聊天。
小时候我们很爱争着吃东西,基本上每一次他都让着我。如今长大了,他也是这样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狼吞虎咽。
“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好多年没吃到这样的味道了!”我一边吃一边感慨,满足地笑了起来。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儿,你看你,这么瘦。”宋凉城说道。
“我还想喝豆腐汤,我们小时候就很爱吃豆腐汤。”我又说道。
“好,我让老板盛过来。”宋凉城说道。
“凉城,你为什么不吃?”我见他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我,于是问道。
“我看着你吃就好了,看你这副样子,就好像是在郁一惟那里受了委屈、天天吃不饱的样子。我刚才看到他还在医院和你站一起,为什么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宋凉城问我道。
“他说公司有事,所以就先走了。”我说。
“你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宋凉城突然问我。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问他,“你指的是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们是假戏真做,我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你们之间不像是真正的夫妻。”宋凉城说完,忧心忡忡看着我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郁一惟,他并不适合你。”
宋凉城的话让我的胃口顿时骤减,我放下了筷子,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白,我不希望你这样将就自己。人生苦短,何必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达到目的?”宋凉城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牺牲,而是心甘情愿呢?”我看着他,不禁问道。
我看到宋凉城的目光中呈现出强烈的震撼,他不禁问我:“小白,莫非……你已经爱上他了?”
那一刻,我的心微微震了震。过了一小会儿,我轻轻点了点头说:“可能。”
“他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而且,他是一个商人。商人重利轻别离,小白,你要考虑清楚!”宋凉城听我这么说,一下激动不已。
“我都知道,可是感情这种事,不受自己控制的。我的心告诉我,我已经爱上了……”我看着宋凉城,第一次坦率承认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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