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兰心沉默了许久才开口:“爸,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上官汝阳点头,拍拍她的肩膀:“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司徒兰心的嘴唇抽动,心里难过到极致,可是却强忍着不哭出来,眼泪不是她的武器,即使把眼泪流成一条河,也无法让灰暗的生活变得光明璀璨。
与公公从茶馆分开后,她黯然的回了家,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再出来。
晚上吃饭时,为了不让家人看出她的异常,她强颜欢笑下了楼,上官瑞体贴的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样差?”
“没有啊。”
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便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啃鸡腿。”
上官瑞把餐桌中央炖的整鸡撕下一块大鸡腿递给司徒兰心,“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点肉。”
司徒兰心忙把鸡腿夹到他碗里:“你吃吧,你工作每天那样辛苦,也要多补补身子。”
“我是个爷们,就是饿个三天也不会垮下来的,快吃吧。”
他把鸡腿又夹回了司徒兰心碗里。
“还是你吃,我吃鸡翅就好了。”
“你怎么回事啊,让你吃就吃。”
一根鸡腿被两人夹来夹去,把一个餐桌上的人都给夹晕了,三双眼睛从左边移到右边,又从右边移到左边。
终于,上官晴晴看不下去了,筷子一伸,把两人推来推去的鸡腿夹到了自己碗里:“都不吃给我吃好了,我正在长身体,也需要营养的。”
上官瑞和司徒兰心愣愣的瞅了她一眼,然后,面面相觑。
“真是受不了你们,为了一根鸡腿都要客套个半天,搞得我们家好像多贫穷,难得吃上一次炖鸡似的。”
上官晴晴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没好气的训斥哥哥和嫂子。
上官瑞瞪她一眼,把另一只鸡腿扯下来,递给司徒兰心,“快吃吧,免得又被土匪抢了去。”
切,上官晴晴哼一声:“谁愿意跟你们抢啊,我是看不过去你们俩恩爱的样子。”
“你是羡慕嫉妒恨。”
“得了吧,既然感情这么好的话,干吗不生个孩子呢?我可是盼着当姑姑很久了。”
上官晴晴一句无心的话,无疑像一颗炸弹,把家里的气氛炸到了冰点。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司徒兰心是难堪和伤心,上官瑞则是僵硬和愤怒,上官汝阳夫妇则是惊诧和不安。
“怎么了呀你们?干吗一个个都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啊?”
上官晴晴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茫然的伸手抹了抹脸颊。
“你不说话会死吗?”
上官瑞阴沉着脸切齿的质问,上官晴晴被哥哥冷酷的态度吓一跳:“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希望你们生个孩子而已。”
“闭嘴。”
老夫人也是一脸阴沉的训斥,上官晴晴彻底懵了:“我到底怎么了呀?你们一个两个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她委屈的嘟起了嘴,双手无措的绞在一起。
看到小姑子无辜的表情,司徒兰心深吸一口气,坦然说:“晴晴,其实嫂子不能生育,这个家里就只有你不知道了。”
司徒兰心话一落音,气氛更加凝重了,上官晴晴震惊的瞪大眼,视线睨向母亲又睨向父亲再睨向嫂子,突然间,慌乱的一句话说不出。
司徒兰心缓缓起身,礼貌地对公婆颔首:“爸妈,你们吃吧,我不舒服先上楼休息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老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上官瑞腾一声站起来,狠狠的白了一眼妹妹,拨腿追了上去。
司徒兰心进了卧室,刚准备关门时,上官瑞喘着粗气站到了她面前,她怔怔的望着他,一时间相对无言。
“兰心,对不起,晴晴她不懂事,不是故意要戳你的痛处。”
她轻笑笑:“没关系,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司徒兰心看到上官瑞眼中尽是对她担忧,她主动往前走两步,伸手抱住了他,此刻不需要说太多的语言,只要一个拥抱就足够了。
白天公公说的话,加之晚上小姑子的无心之语,司徒兰心深思了一夜,第二天,她主动把公公约出来,开门见山告诉他:“爸,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答应你的提议,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上官汝阳愣了愣,竟然没想到媳妇这么快就答应了,他忙点头:“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不管你找谁跟瑞生孩子,那个人都不可以是唐琳。”
这是她仅有的,最后的尊严。
她的心情上官汝阳完全理解,当下承诺:“你放一百个心,就算你愿意,我也绝不会让唐琳那个女人替我们上官家传宗接代,我已经找好了代孕母,现在只要你做好瑞的思想工作,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司徒兰心指甲死死的往肉里掐,颤抖的说:“爸,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让我接受我的老公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已经是我心如刀割,现在你还让我亲口去跟他说,你让我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上官汝阳沉痛的闭上眼,复又睁开,无奈道:“兰心,真的很对不起,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儿子那边,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够起到作用,换句话说,只有你的话他能够听得进去。”
司徒兰心真的绝望了,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么残酷,她不是,今天才感觉到。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客厅里,婆婆单手抵着额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妈。”
她轻唤一声,上官老夫人蓦然抬起头,“兰心,你回来了。”
“恩。”
她坐到婆婆身边,表情木然的说:“公公的提议,我已经答应了。”
老夫人身体一僵,双眼顷刻间模糊了:“对不起孩子,真的对不起,让你承受如此大的委屈。”
司徒兰心在公公面前忍下的泪水,在婆婆面前终于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婆婆也是女人的缘故,她觉得婆婆更能明白她心里的苦楚。
“没关系,是我自己命不好。”
她小声抽泣着,泪水一颗颗滴到了手背上,上官老夫人心疼的抱住她:“兰心,谢谢你对我们家作出的贡献,这份恩情我和你公公没齿难忘”
晚上,司徒兰心躺在上官瑞怀里,却并没有开口提起生孩子的事,她需要时间接受和适应,如果连她自己都接受不了,又怎么能说服上官瑞接受。
如果这就是她的命,她认了,就像她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不要试图跟你的命运抗争,因为你赢不了它的。
林爱的婚假只有一天,第二天上班时,她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新婚后该有的幸福感。
一到办公室,她就迎上一双双敌视的目光,这才恍然大悟,她和江佑南的婚讯太突然了,几乎学校里没有人一个人知道。
“林老师,真的是看不出你比司徒老师还有手段,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跟江校长结婚了,昨天我们得到消息,简直是跌破了眼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江校长怎么会突然就跟你结婚了?”
“是啊,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爱瞅着面前两个恨不得掐死她的女老师,没好气的回答:“我没做什么,江校长跟我求婚,我就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江校长跟你求婚?呵,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名女老师讽刺的冷笑:“谁不知道江校长爱慕的人是司徒兰心,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耍了什么手段逼着江校长娶我的?”
“肯定是这样了,不然江校长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把自己给闪婚了。”
“既然你们这么好奇的话,那你们自己去问江校长吧,不要再来烦我。”
林爱不想再跟她们说废话,起身准备往外走。
她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窃窃私语:“切,拽什么拽,当我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呢。”
“男人突然决定娶一个女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女人利用什么手段把自己献身给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爱实在是忍无可忍,猛得回转身,疾步走到那个嚼舌根的女人面前,啪一声,扬手就是一耳光甩下去。
“我可不是司徒兰心,整天任由你们言语攻击。”
“你敢打我?”
那名女老师愤怒了,一把揪住林爱的头发,两个女人在办公室里打了起来。
其它老师一见打起来了,赶紧上前拉架,可两人都在气头上,怎么拉也拉不开,正打的不可开交时,江佑南来了,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江佑南发话,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敢不停下来,两个女人身高体重不相上下,因此受伤程度也不相上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身为一个人民教师,竟然在办公室里公然打架,简直是无法无天!”
“江校长,是她先动的手”
那名女老师泪眼汪汪的告状。
另一名女老师马上附和:“是的,我们可以作证,是林老师先动手打人的。”
林爱倔强的盯着地面,也不为自己狡辩,就算心里再怎么委屈,她也不会跟江佑南说,是因为她们污蔑她和他之间的关系。
“林老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江佑南面色阴霾的吼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那名女老师得瑟的抬起头,林爱愤怒的瞥她一眼,抬步跟了出去。
站在校长办公室,林爱低垂着头不说话,任由江佑南把她当怪物一样的打量。
“没什么跟我解释的吗?”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江佑南眉一挑:“你什么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就不会信?”
“你刚才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呵,他没好气的笑笑,起身走到她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她们打起来吗?还不是因为跟我闪婚的事。”
林爱这才抬起头,委屈的说:“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凶?”
“我要是帮你说话你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笨蛋!”
他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过去。”
林爱身子一转,坐到了沙发上,像个木乃伊似的,动也不动。
江佑南拿了一个小药箱,然后坐到她旁边,动作很温柔的替她把抓伤的地方消了消毒,又上了点药水。
“没想到你这么能打,徐老师的半只眼都青了。”
林爱不说话。
“她是实习老师,你别她一般见识,我会收拾她的。”
林爱还是不说话。
“以后不要再冲动的打人了,影响不好。”
江佑南见她一直不说话,头一低,竟看到了林爱眼里嚼着泪,顿时有点心软,他轻叹口气,什么也不再说,伸出胳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这是江佑南第一次主动拥抱林爱,在靠到他肩膀的一瞬间,林爱的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司徒兰心利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让自己接受了原本接受不了的事实,她决定,跟上官瑞敞开心怀好好的谈一谈。
晚上,上官瑞洗了澡出来,司徒兰心坐在沙发上,冲他招招手:“瑞,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上官瑞一边拿毛巾擦拭着头发上的水渍,一边向她走过去:“说什么?”
“我来吧。”
她接过他的毛巾,将他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温柔的替代了他的动作。
“瑞,其实你是想做爸爸的对吗?”
上官瑞身体一震,沉声问:“好好的提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如果你想当爸爸的话,我成全你。”
上官瑞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把转过身,捏住她的胳膊:“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妈跟我谈过了,他们想找个代孕母,替你生个孩子。”
“荒唐!”
上官瑞愤怒的甩开她的手:“这简直是无稽之谈,你不要告诉我,你对此没有意见。”
司徒兰心强忍着心底的痛楚,艰难的说:“我已经答应了。”
上官瑞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突然咆哮起来:“你脑子是不是中邪了?这种事你怎么能答应?我们不是说好了,领养一个孩子吗?!”
“是说好了,可是爸妈不同意,我能怎么办?”
“他们不同意是他们的事,只要我同意就可以了,你是跟我生活,而不是跟他们生活!”
“可我做不到那样,我没有办法只顾自己的幸福,而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所以就连自尊心都可以抛弃吗?”
司徒兰心掩面哭泣:“这是我唯一能守住婚姻的方式,只要能跟上官瑞你在一起,再多的委屈和痛苦我都能承受,自尊心算什么?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在我司徒兰心的人生里,自尊心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上官瑞看她哭得伤心,却也没有心软,而是明确告诉她:“我绝对不可能会答应。”
“那就离婚吧。”
司徒兰心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我背负不起灭了上官家香火的罪名,将来死后也没脸见上官家的列祖列宗。”
上官瑞震惊的望着她,颤抖的说:“离婚对你来说,就这么容易说出口吗?”
“踩着自己的心说这句话没有什么说不出口,当你处在我的位置,你就会明白我的无奈。”
司徒兰心的眼底盛满了疲惫,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和痛苦的,她真的已经快要被残忍的现实压得喘不了气了。
上官瑞明白她心里的痛苦,亦了解她的压力,他心疼的抱住她:“兰心,我们不一定非要走上这样极端的道路,现在医学发达,我们可以用自己的卵子和种子让别人替我们孕育我们的孩子”
司徒兰心哭着摇头:“没用的,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却再一次被现实击碎了。”
“为什么没用?”
“妈妈已经打过电话向美国的好友adiana咨询过,我吃的药不适合提取宫外卵子受孕,只有在我自己的子宫内才有受孕的可能。”
想到那一天,婆婆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她的心真的痛得无法言喻,任何药物都是有副作用的,而她吃的那些西药,已经把卵子变得异常脆弱,就像是一个跟母亲生活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间换个环境,根本就无法适应。
“那我们就等一等,等你的病治好了,到时候我们再要孩子。”
“那要是一直治不好呢?”
上官瑞愣了愣:“治不好的话我们就领养。”
“说来说去还是要领养,公公说你已经是三十岁了,男人在这个年龄还没有孩子的话,是会被人瞧不起的,我可以等,可是我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你,我不想让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你结婚这么久却连个孩子也没有。”
“我无所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有所谓,我在乎别人对你的闲言碎语。”
司徒兰心哭得泣不成声:“瑞,就算我求你了,你答应吧,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的病能不能治好真的是个未知数,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的压力也一天比一天沉重,也许只有这个家里多个孩子,而那个孩子的身上流着你上官瑞的血液,我才能喘口气,我的心里也才不会有那么深的愧疚感”
上官瑞额头青筋突起,他突然什么都不再说,转身出了卧室,蹬蹬的下了楼。
“你们是不是要把兰心逼死你们才甘心?!”
站在楼下的客厅里,上官瑞歇斯底里的质问父母,上官老夫人脸色苍白的上前解释:“瑞,你冷静一点,我们”
“让我的妻子来劝我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让我怎么冷静?你们明知道她别无选择,还逼她答应,你们难道一点良心都没有吗?在我痛恨你们对唐琳父母做出的那些龌龊事时,是谁千方百计的把我弄回了这个家,让我打消了对你们的恨意?如今,你们重新拥有了你们的儿子,却不再顾虑媳妇的感受,这就是你们做人的原则吗?!”
“他们没有逼我。”
司徒兰心追下了楼,站在上官瑞身后,哽咽着喊道。
“是我心甘情愿答应的,请不要再责怪任何人。”
“你不要说话!”
上官瑞愤怒的吼道,继续质问父母:“传宗接代真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即使把别人的自尊踩在脚下也依然无所谓的地步?领养的孩子怎么了?是谁规定有孩子就一定要流着自家的血液??”
“如果不流着自家的血液,那就算不得一家人,算不得一家人,就永远不可能跟我们同心。”
上官汝阳也是大声的反驳。
“是要再一次逼我离开这个家吗?”
“就算你离开这个家,我的立场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我都可以退让,唯独这件事,我的立场绝不会改变。”
“没有儿子了,你守着你的立场还有什么用?”
“没有儿子香火断了就断了,但只要有儿子一天,我就绝不答应领养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上官汝阳表情凝重,第一次跟儿子较起了劲。
“那从今往后,你就当没有儿子吧!”
上官瑞转身欲走,上官汝阳吼道:“你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所有的家业我就当你放弃了。”
司徒兰心听到公公的话,心如刀绞,她疾步冲到上官瑞面前,哀求说:“瑞,不要走,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再因我失去了一切,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家产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稀罕。”
上官瑞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突然,老夫人直愣愣的倒了下去,“妈--”
“夕蔺--”
一阵惊慌的呐喊,上官瑞终是不忍,折回了脚步,几个人围着老夫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往她嘴里塞药,一番折腾后,老夫人终于醒了,凝望着儿子虚弱的说:“你要再离开这个家,我就不活了”
上官瑞双拳紧握,突然像一头野兽疯狂的吼道:“好,我答应,如果这是你们希望的,那就这样来吧!!”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司徒兰心,转身愤怒的走出了家门。
司徒兰心蹲在地上伤心的哭了,上官瑞难过,她的心又何尝好过?她才是那个,最难过的人啊
凌晨一点,上官瑞也没有回来,司徒兰心就在客厅的门外,抱着双臂耐心的等着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公婆轮番来劝她回屋里休息,她却固执的一定要等到上官瑞归来。
二点整,她终于等到了上官瑞,看到熟悉的车灯向她直射而来,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急忙向他迎上去,却没想到,面对她殷切的目光,上官瑞像个陌生人一样从她面前走过了。
司徒兰心怔怔的伫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却还勉强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他回来了,即使把我当陌生人也没有关系。
比起他的无视,她其实更害怕,他再也不回来了。
之后的几天,上官瑞一直这样无视司徒兰心,白天他在公司,晚上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等司徒兰心睡着他就不进卧室,司徒兰心心里清楚,他是在跟她呕气,为了不让他每晚工作的那么晚,即使没有睡着,她也早早就装出已经睡着的样子。
最不敢面对的还是来了,某天傍晚,公公从外面回来后,将一摞照片递到她手里,于心不忍的说:“兰心,这些都是专业的受孕女人,你挑一个合适的,我就把日子定下来了。”
司徒兰心颤抖的接过,木然翻看着,想到这些女人中的一个,很快就要跟她的老公上床,司徒兰心的心就滴出血来。
“选好了吗?哪个比较合适?”
上官汝阳诺诺的问,其实让媳妇看这些照片,他也知道很过分,可是从大局考虑,就只有媳妇能挑出一个令他儿子满意的对象。
“这个吧。”
司徒兰心根本没有心思去挑照片,随手抽出一张递给了公公,然后,便黯然的上了楼。
晚上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圈后,她下楼煮了碗绿豆汤端进了书房,好几天没有说话了,她悠悠的望着上官瑞说:“天热了,喝点绿豆汤降降温吧。”
上官瑞没有理睬,她就站在书桌边不动。
“放着就行了。”
上官瑞漠然的说一句,连头也没抬,意思她可以出去了。
“打算一直这样无视我吗?”
司徒兰心终于忍不住,难过的问出口。
上官瑞长长的睫毛轻颤了颤,这才抬头打量她:“听说你今天替我挑好了上床的女人?”
她的心一阵抽痛,没有否认:“恩。”
“那我就放心了,你挑的女人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是很合我胃口的。”
司徒兰心的指甲掐进了肉里,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每一次,难过到极致的时候,她就只能这样虐待自己,反正也不会觉得痛。
“出去吧,我还要忙。”
她黯然的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他的书房,关上门的瞬间,两颗清澈的眼泪滑了下来,却很快被她用手拭去。
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
转眼之间,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来,公公没再找她谈过受孕之事,她按捺不住,便委婉的问婆婆:“妈,爸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老夫人心疼的望着媳妇,目光闪烁的摇头:“好像还没有。”
她的心莫名的松了松,便也不再询问这个话题,虽然知道是逃避不了的事,可能拖一天她的心就好过一天。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实公公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婆婆怕她伤心,没有告诉她而已。
她还是从小姑子的口中,获知了事实的真相。
这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左等右等没等到上官瑞回来,正心急如焚时,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惊喜的跑过去开门,却在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姑子时,露出了失望的眼神。
“嫂子,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小姑子同情地望着她,她不禁疑惑的问:“为什么要你陪我?”
“哥今晚不回来,你一定会很难过吧”
“他去哪了今晚不回来?”
上官晴晴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惊慌的问:“没人告诉你吗?”
司徒兰心看到小姑子惊慌的眼神后,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没有,你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我”
上官晴晴有点不敢说。
“晴晴,你告诉我,拜托了,快告诉我好吗?”
司徒兰心迫切地按住她的肩膀,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
“我不小心听到爸妈的谈话,今晚我哥会跟那个代孕女正式接触,就在皇家宾馆。”
上官晴晴话一落音,司徒兰心拨腿便奔了出去,她一路流着泪狂奔到小姑子说的地点,在一排排名贵的车子面前,她一眼就看到了上官瑞的车,突然心一紧,瘫坐到了地上。
前方就是宾馆金碧辉煌的大厅,即便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她还是勉强支起身,亦步亦趋的向大厅走去,站在旋转门内,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便是她心爱的老公上官瑞,而在他老公的身边,则站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她认得那个女人,是她亲手为他挑的代孕女。
上官瑞似乎正在登记办房卡,司徒兰心茫然的看着他,竟然忘了从旋转门里出来,就这样一直被转啊转,直到上官瑞领着那名女人消失在她眼前,她才惊慌的伸出手,刚想呼唤他时,伸出的手缩了回来
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呼唤他还有什么用?而这一切,不都是她希望的结果吗?
她不应该忘记,是她自己亲手把上官瑞推到别的女人身边。
宾馆的保全人员走了过来,提醒她:“小姐,你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
她咬了咬唇,最后撇一眼上官瑞消失的方向,踏出了旋转门,站在宾馆的大门外,顶着满天的繁星,她的心彻彻底底被掏空了
木然的跌坐在宾馆的台阶上,她的身体在剧烈颤抖,这种颤抖令她难受,她用力抱紧自己,把指甲往肉里掐,可是这一次,她痛了,很痛很痛,只是痛的地方不是被指甲掐着的手臂,而是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司徒兰心,一定要坚持住,很快就过去了,不要哭,不要胡思乱想”
她抱着自己柔弱的身躯努力的安慰自己:“就当他偶尔在外面偷一次腥,大度一点,坚强一点,不要哭”
越是让自己不要哭,眼泪越是流的凶,嘴唇都快要咬出血,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两手环抱住自己,抱的很紧很紧,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有一丝安全感,额头抵在手臂中央,肩膀因为抽泣的原因不断的颤抖着。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茫然的抬起头,怔怔的打量着身边坐着的人,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坐在这里?”
上官瑞面无表情的质问。
她这才回过神,迅速抹去眼角的泪,不想让他看到狼狈的自己:“我碰巧经过这里,你你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恩。”
上官瑞云淡风轻的点头,司徒兰心的心又开始滴血了,她终于,还是把他的男人给别的女人睡了。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无措的站起身,不想当着上官瑞的面哭泣,慌乱的往台阶下走,结果一不留神,脚底踩空,再她以为自己肯定会狼狈的摔倒时,一只有力的胳膊及时的搀住了她。
“没关系吗?看到我跟别的女人从你眼前消失,真的没关系吗?听到我已经跟你挑的女人睡了,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面对上官瑞的质问,司徒兰心只能背对着他默默流泪。
怎么会没有关系,只是没有人会在乎,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们家里见。”
司徒兰心缓缓转身,拨掉了上官瑞搀扶在她胳膊上的手。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跟那个女人,什么也没有发生。”
上官瑞对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司徒兰心突然怔住了,她停下步伐,转过身震惊的望着他,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嗓子眼像被什么梗住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尽管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站在旋转门里流泪的你,也很想赌气的让你伤心一次,却还是没有办法和除了你以外的女人上床,司徒兰心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即使你拿出离婚威胁我,我也不会再答应这样荒唐的提议!”
司徒兰心的心深深的被震撼了,她伸开双臂扑进上官瑞的怀里,歇斯底里的痛哭了起来:“瑞,谢谢你对我的忠诚,其实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我以为我能忍过去,但是看到你真的跟别的女人从我眼前消失后,我才意识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我其实根本无法忍受”
“你个傻瓜,这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忍受的,全天下找不到再比你更傻的女人了,把自己的老公送到别的女人床上。”
“我也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其实生不如死,可是你知道,我有多么无奈,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上官瑞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明白,所以即使恨死了你,也依然不愿背叛你。”
“对不起,瑞,对不起”
司徒兰心哭着道歉,她本不是懦弱之人,只是生活把她逼到了绝境,磨光里了她骨子里最后地坚韧。
“以后所有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吧”
上官瑞沉痛的说,司徒兰心重重点头,总要在失去之后才会明白拥有时的可贵,也是再经历了这一场摧心剥肝的痛苦之后,才让她明白,爱情,容不得忍气吞声,婚姻,亦是如此。
“以后也不要再从我面前,像个陌生人一样走过。”
司徒兰心靠在上官瑞胸前,用同样沉痛的语气,委屈的抗议。
上官瑞点头,按住她的双肩,让她直视自己,郑重的说:“不会再从你面前像个陌生人一样走过,也不会再半个月对你不理不睬,但是,从现开开始,你要学会拒绝,拒绝一切不合理的要求。不管提出这要求的人是谁,你都不必有求必应,也不要觉得对不起谁,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辜负谁,当别人都不在乎你的感受时,你也就不必再在乎别人的感受。”
“恩!”
上官瑞的话在司徒兰心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和信心,再次拥抱后,两人手牵手,踩着暖黄色的路灯,一步一步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再等着他们,这一刻的心灵相通,注定了他们将来会风雨同舟、携手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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