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坐进了上官瑞的车里,顿时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林爱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司徒兰心,眼底盛满了愧疚,若是早知道唐琳会来这么一手,她就是做三百瓦的电灯泡,也不会把上官瑞身边的位置留给这贱女人啊。
季风喝了些酒,虽然脑子有些晕呼呼,但意识却无比清醒,他和林爱一样,感觉到了身后浓浓的火药味。
“你喝酒了吧?”
上官瑞目光犀利的瞪向他,他微微点头:“恩,喝了一点。”
“能开车吗?我来开吧。”
“哦不用不用,没关系的,有我这个秘书在这里,哪能让瑞总您当司机。”
话说得圆润漂亮,其实司徒兰心心里清楚着,季风只是不想夹到她和唐琳中间而已。事实上确实如此,季风当年与唐琳也算熟悉,这会要是坐过去了,免不了要有一番交谈,交谈倒没什么,关键司徒兰心还坐在旁边,他要是跟唐琳交谈那不就明摆着跟司徒兰心做对吗?与其两头难做人倒不如做一名默默无闻的小司机,这样就避免了躺着中枪的危险。
上官瑞也是不想让司徒兰心心里不舒服,可是也不能对唐琳太过无情,即便两人没有三年的过去,一个陌生人在下雨天向他求助,他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只是这个季风,他太没眼力见儿了。
车子徐徐驶离地面,很快便混入了来来往往的车流中,雨越下越大,整个城市仿佛陷入了一片海底世界,车里的气氛依旧是凝重的,没有说话声,只有呼吸声,且呼吸声还是凌乱而没有规律。
“开慢一点,这种天气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
“恩好。”
上官瑞话一落音,前面的红灯亮了,一排排车子停了下来,可是季风却失控的猛踩离合器,砰一声巨响,与前面停着的车子撞到了一起。
啊--
随着一声尖叫,车子的玻璃噼里啪啦的碎了下来,司徒兰心与唐琳陷入了巨大恐慌中,而在危险的一瞬间,上官瑞却出于本能抱住了司徒兰心。
唐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她一直以为深爱着她的男人,在最关键的时刻,用身体护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由于季风的失控,造成了很严重的追尾事故,现场很快陷入了一片混乱,上官瑞额头被玻璃碎片刺破了一小块,血已经渗了出来,可他却全然顾不得疼,紧张的抱住司徒兰心询问:“兰心,有没有事?伤到哪没有?”
司徒兰心面色苍白地摇头:“没有,我没受伤,你呢?你受伤了没有?”
看到他额头上流出的血,她急忙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你流血了,你额头流血了!”
“我没事。”
上官瑞完全无视自己受的伤,只关心司徒兰心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你别的地方伤到没有?”
唐琳心碎的望着他们两个人,终于在这一刻,认清到一个残酷的现实,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他的心,真的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交警已经赶来,救护车也赶来,坐在前排的季风和林爱伤得比较严重,很快被救护车拉走,上官瑞这才意识到唐琳的存在,回转头询问她:“你有没有受伤?”
唐琳冷冷的望着他,回答:“我受伤了。”
“伤到哪了?”
“这里。”
唐琳用力把自己的衣服往下一拉,露出了胸前刻着他名字的地方:“看到没有,这里,受伤了。”
司徒兰心盯着她胸前那个刺眼的瑞字,慢慢把头转了回去。
上官瑞替她把衣服拉上去,沉沉的说:“别这样。”
唐琳甩开他的手,愤怒的推开车门,奔向了茫茫雨水中。
她哭着一口气跑到了静海山庄,敲开了谭雪云公寓的大门,谭雪云门一开,诧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干妈”
她哇一声扑到她怀里,歇斯底里的痛哭了起来。
谭雪云心疼的拍着她的背安抚说:“别哭,别哭,快告诉干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办?上官瑞的心不在我这里了。”
唐琳一想到上官瑞无视她的画面,心就一阵阵的锥疼。
“先换身衣服,再仔细的跟干妈说。”
唐琳洗了澡出来,木然的坐在沙发上,谭雪云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到她手里。
“谢谢。”
她单手接过,轻轻的啜了一口后,开始道出刚才发生的经过,说到上官瑞在关键时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司徒兰心时,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他不爱我了,他真的一点也不爱我了,哪怕是对我还残存一点的爱恋,他都不会忘记坐在他身边的我。”
谭雪云叹口气:“琳琳,你放心,干妈一定会帮你得到那个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那个男人都必须是你的。”
她在心里补充一句,只有那个男人是你的,司徒兰心才能是我儿子的。
“干妈你有什么办法?他的心不在我这里,你能有什么办法?”
“想成全一对人不容易,想拆散一对人那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可是他们现在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
“好又怎么样?自古以来,感情好的都没有好下场,干妈向你保证,一定会不不遗余力帮助上官瑞回到你身边。”
谭雪云是唐琳在三年前刚到法国的时候就认识了的,当时她应聘到她的公司工作,无意中谭雪云知道了她与上官汝阳儿子相爱的事,也知道了上官汝阳利用手段将两人分开,气愤的同时便认她做了干女儿,有着共同的敌人,两人的关系自然就非同一般的亲近。
唐琳一直在谭雪云家待到了十一点,直到赵亦晨打电话过来:“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车子坏了,你方便过来接我一下吗?”
“你在哪?”
“静海山庄。”
赵亦晨挂断了电话,半小时后,他把车子开到了静海山庄,唐琳已经等在路口,得到了干妈的安抚和支持后,心情不再似先前那般阴霾无常。
“你怎么还没睡?”
“你没回来我怎么能安心的睡觉。”
“以后不用等我,这不是在法国,我不会迷路也不会被人绑架。”
他没有说什么,车子开出了静海山庄,雨一个小时前已经停下,唐琳把车窗拉开一半,迎面扑来的冷风夹杂着一股阴湿的雨水味儿。
“不是去参加乔老师的寿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赵亦晨佯装随意的问。
“心情不好,来跟干妈聊聊。”
哧一声,赵亦晨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他下了车,“怎么了?”
唐琳也下了车,疑惑的站在他身后询问。
“我不喜欢你跟谭雪云来往的这么密切。”
赵亦晨毫不掩饰他对谭雪云的排斥感:“这个女人,她的心思就像一个无底洞,你根本不知道在她内心深处,到底在盘算什么。”
“亦晨,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干妈?你忘了在法国这三年,她是怎样像母亲一样帮助和照顾我吗?”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她照顾你帮助你,肯定是你对她有利用价值,或者,法国那么多中国人,她怎么偏偏就对你一人关爱有加。”
“我们很谈得来。”
“这不是理由。”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这也不是理由。”
“在你看来不是理由的理由,在我看来都是理由,干妈能利用我什么?现在上官瑞心思一点不在我身上,我完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可是她依然愿意帮助我,这只能证明她是真的把我女儿一样看待。”
呵,赵亦晨讽刺的笑笑:“我真不知道是说你傻好还是说你单纯好,你知不知道谭雪云的儿子喜欢司徒兰心?”
“知道。”
“那如果她撮合了你和上官瑞,司徒兰心会落入谁手中?”
唐琳不以为然的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就算是她有这样的私心,我也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是上官瑞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赵亦晨目光闪过一丝惊诧:“琳琳,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有了这样自私的念头?”
很多年以前,赵亦晨在一个冰天雪地里,看到了一个像花朵般娇艳的少女,搀扶着一个瞎子老婆婆过马路,那时候的她,素净的脸庞挂着温和的微笑,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极度美好的印象,可惜造化弄人,他第二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却是以他表哥女朋友的身份,他没有办法克制对她的心动,可是也不会缺德到跟表哥抢女人,之后三个人像亲密的家人一样相处,他虽然从未向唐琳表白过心中的爱意,但是唐琳却一直都知道。
在赵亦晨的心里,唐琳始终都是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衣像天使一样纯洁善良的姑娘。
虽然,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变了,可是他,却仍旧把她想象成最初的样子。
“不是我自私,而是老天欠了我的,你比谁都清楚,我这三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更比谁都清楚,我为什么要回来。”
“是,我很清楚,可你当初决定回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如果那个男人还爱着你,不管有再多困难你也不会再离开他,但是如果那个男人他已经不再爱你,那么,你也会大方的放手,这不是你说的吗?”
“是我说的,但那时候我知道我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吗?知道我父母已经被你姑姑害死了吗?!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就算是再善良的人,也会被现实逼得不善良!”
赵亦晨深吸一口气,落寞的问她:“你是铁了心要介入别人的婚姻了是吗?”
唐琳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哽咽着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想到我父母的死,我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得到人,那我父母真就死得一点价值也没有了”
“你父母的死跟我表哥有什么关系?你确定你是因为爱他而不是为了报复他父母?”
“我是因为爱我!!我爱他!!”
唐琳歇斯底里的咆哮。
“既然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走,既然走了,就不应该再回来伤害一些无辜的人!!”
赵亦晨情绪比她还要激动,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爆发出的激烈争吵,无可否认,唐琳今日说出的话,令他十分失望。
在市区的医院里,司徒兰心硬是被上官瑞拖过来做了详细的检查,不管她怎么解释自己没受伤,他都非要检查过后才相信。
出了检查室,她笑着瞪他:“现在相信了吧?”
上官瑞点头:“恩,现在相信了,也放心了。”
她没好气的指了指他的额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了,头已经开花了。”
“没事,擦了点皮而已。”
“那也要去包扎一下,别细菌感染或是弄成破伤风什么的就麻烦了。”
她连推带搡得把他推到了清创室,对他说:“你在这里包扎,我去看看季风和林爱怎么样了。”
季风和林爱躺在相邻的两间病房里,季风手腕处严重骨折,头皮缝了六针,林爱则是大腿骨折,两手背各缝了四针,两人都打了石膏,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她推开林爱病房的门,走进去问她:“麻醉已经失效了,现在很痛吧?”
林爱无力的摇头:“还好,不是很痛。”
其实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痛,只是不想让好友太为她担心而已。
司徒兰心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真是感谢上帝,幸好没伤到脸,否则留了疤我们漂亮的林爱可怎么办呢。”
“不然我的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车子相撞时,玻璃唰一下向她们飞过来,她本能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前面半个车身被撞的变形,一只腿也被压得关节错了位。
“对了,季风没事吧?”
“他跟你伤得差不多,只不过脑袋开了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脑神经,我去跟他聊聊看,看他脑子这会正不正常。”
司徒兰心出了林爱的病房,来到隔壁,刚准备推门时,隔着一小块透明窗看到了季风的床边坐着一个女人,从背影来看是个成熟艳丽的女性,而非自己小姑子上官晴晴。
她听到了里面似乎有争吵声,原本准备挪动离开的步伐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要我怎么跟你解释你才相信,我今晚真的一直在家里,哪儿也没有去?”
“可我的眼睛看的很清楚,我看到了你坐在一个男人的车里从我面前一闪而过。”
“怎么可能?这简直也太天方夜谈了?我好端端的待在家里看电视,你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难不成你看到我的魂了?”
“我要不是看到了,我也不会失控的追上去,从而导致了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
“你晚上喝酒了吧?”
季风不说话。
“喝酒了对不对?”
杨雯丽步步紧逼:“说,到底有没有喝?”
“喝了又怎样?”
“喝了才会神智不清啊,才会错把别的女人看成我啊,你时时刻刻想念我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把你酒后驾驶出的事故责任推卸到我身上吧?”
“我只是喝了一点,还不至于到控制不了车速的地步。”
“喝了一点也是喝,交通规则对喝酒驾驶是有明文规定的,难不成每个醉酒驾驶的人出了事故,都是因为看到了自己女友或是老婆在别的男人车里造成的吗?”
杨雯丽说得头头是道,说得季风脑子开始出现错觉,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后眼花?
见他陷入了沉思,杨雯丽马上又说:“季风,我们相爱两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除了你,我心里容不下任何人。”
“行了,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不走,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怎么能没人照顾。”
“我没事。”
“什么没事,头都开花了,胳膊也折了,这要叫没事什么才叫有事?”
季风坳不过她,就只好由着她了,“好吧,你要留那就留吧,只是熬夜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儿。”
“没关系,为了你别说熬夜,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说个不字。”
“别这么肉麻。”
杨雯丽呵呵一笑:“肉麻不也是只跟你麻,你肚子饿不?我回家给你弄点夜宵吃好不好?”
季风点点头:“也好,晚上只喝了酒,没吃什么东西,这会还真有些饿了。”
“那我这就回家去准备,你乖乖听话,我很快回来哦。”
说着,便弯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季风没好气笑道:“不仅肉麻更恶心。”
“什么,你说我恶心”
两人正嘻闹时,房门被敲响了,司徒兰心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季风你好些了吗?”
“哦,没什么事了。”
杨雯丽打量了她一眼,与她点头示意算是问好了,冲季风挤挤眼:“我先走喽。”
“恩。”
司徒兰心目送杨雯丽离开,然后坐到季风面前,脸色十分凝重。
“怎么了?可别告诉我,因为我的失误造成什么人死了?”
“你是因为看到了跟你女友很相似的身影才失控的追尾是吗?”
季风眼神闪了闪:“可能是我眼花了。”
“真的只是可能吗?你就没想过,你看到人的确实是她?”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兰心叹口气:“前些天我听晴晴说了,她在一家咖啡厅也看到了你女友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如果你是看错了,难道晴晴也看错了吗?”
“雯丽长得比较大众化。”
呵,司徒兰心讽刺的笑笑:“你就这么爱她?情愿相信她长得大众化,也不肯怀疑她跟别的男人有染?”
“你会轻易怀疑你老公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爱得比我深抑或是我爱得比你浅?”
“”
司徒兰心彻底无语了,恋爱中的人智商果然普遍降低,平时看着季风多么能干精明的一个人,在面临爱情的问题上,也是跟弱智的儿童没什么区别。
“反正我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你,至于你重不重视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恩。”
出了季风的病房后,她又返回到林爱房间,交代了她好好养伤后,便来到清创室,上官瑞的额头已经包扎好了,她看着他包扎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上官瑞眉一挑:“你笑什么?”
“笑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一个日本武士哦。”
“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有了当武士的机会。”
“谢谢,谢谢,谢谢你的配合,谢谢你的容忍,也谢谢你今天的保护。”
司徒兰心感激的望着他,想到车祸发生的一瞬间,她与唐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唐琳是愤怒,而她则是欣慰。
她终于相信,上官瑞对她的感情,其实不比唐琳少多少。
“我们回白云公馆吧?”
“现在吗?”
“恩。”
上官瑞看了看腕上的表:“很晚了,明天再回去吧。”
时间确实有点晚,就算再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让婆婆看到儿子回家后惊喜的眼神,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更何况这时候回去,他们肯定都已经睡了。
两人回到海边的别墅,洗了澡躺在床上,司徒兰心倚在上官瑞怀里说:“时间真是遗忘一个人最好的良药,三年的时间,终于让你忘记了唐琳这个人以及你们之间曾经深刻的爱情。”
上官瑞微微叹息:“不是时间让我忘了某些人和某些事,而是后来出现在我生命的中你,来得太过凶猛,让我还没来得及将过去整理,就已经深陷在你精心织出的情网里无法自拨。”
“那你后悔吗?会不会有时候拿我和唐琳比,我们两人谁最适合你?”
“最适合我的人,就是现在成为我妻子的人,爱情不是光靠有缘就可以,有缘还要有份。”
“可是不会觉得很枯燥吗?男人都觉得婚姻像坟墓,怎样都找不出恋爱时的那股新鲜劲。”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会。”
“为什么?”
“很简单。当所谓的初恋结束,爱情便死了,没有轮回。接下来的爱情,只是爱的影子。珍贵的不是初恋,是爱情。当爱的影子懂的了爱情,婚姻,不再是坟墓。”
上官瑞这一句简单的爱情真理深深的温暖了司徒兰心脆弱的心,其实她对婚姻从来都没有太多的信心,是因为她看到的不幸的婚姻远比幸福的婚姻要多得多。
隔天傍晚,她打电话给上官瑞:“喂,下班了吗?”
“快了,有事么?”
“回家呀,你忘了?”
“哦,没忘。”
上官瑞回答的意兴阑珊,“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反悔。”
“那我在学校等你,你过来接我,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好。”
司徒兰心挂了电话后,便来到了校门口,耐心的等着上官瑞,江佑南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校的人,他按响车喇叭,司徒兰心的注意力被集中了过去,缓缓走过去问:“怎么了?”
“你在等谁?”
“等我老公。”
江佑南眼神黯了黯:“要不要搭顺风车?”
“不用了,他马上就到了。”
“恩,那再见。”
“哎等一下--”
司徒兰心喊住他:“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去看一下林爱吧,她家人都在国外,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没法去医院看她了。”
“我就是准备去看她的。”
“谢谢。”
“不用谢。”
江佑南意味深长的撇她一眼,踩动离合器扬长而去。
他走了没多久,上官瑞的车子便开到了学校,司徒兰心坐进去后,拍拍手说:“走吧。”
“能不能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回去后不要勉强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
“比如?”
“比如我不想吃饭,你不要硬逼我吃,比如我不想待在客厅里,你不要故意拉着我不放。”
“哦好的,没问题。”
两人达成了共识,车子很快开到了白云公馆,一看少爷回来了,站岗的警卫员立马跑进去向老夫人禀报,上官老夫人一听儿子回来了,激动的差点没昏过去,整整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她简直是度日如年,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念着儿子。
上官瑞阴沉着脸随司徒兰心进了家门,家里人已经做好了欢迎他的准备,视线相交的一刹那,思念之情不言而喻,老夫人率先颤抖的开口:“回来了?”
“恩。”
上官瑞面无表情的点头,到底还是对父母做过的那些事无法释怀。
“不知道你们回来,所以也没准备什么菜,现在厨房正在准备,你们先歇一会,马上就可以吃了。”
“不用准备什么,我没什么胃口。”
上官瑞说着便要上楼,几个人面面相觑,老夫人狠拧了老公一把,上官老爷便冷声道:“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我想跟你谈谈。”
老夫人又冲媳妇使使眼色,司长雅便马上奔到上官瑞面前:“去吧,爸想你谈谈呢。”
“没什么好谈的。”
“别这样,爸都开口了,你多少要给他老人家一点面子。”
上官瑞瞪她一眼,敢情刚才在路上都是跟她白商量了不成?
不情不愿的随着父亲进了书房,待门一关,老夫人便兴奋的拉着媳妇坐到沙发上:“兰心,妈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简直就是妈的贴心小棉袄。”
司徒兰心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言重了,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现在也只兑现承诺而已。”
“你有什么理由要对我们许下这样的承诺啊,说来说去,都是我们上官家三生有幸,娶了个你这么好的媳妇。”
“行了妈,别棒我了,我会恃宠而骄的。”
老夫人拍拍她的肩膀,一切感激之语便尽在不言中了。
“对了,你上次的体检没有问题吧?”
“哎呀。”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司徒兰心才想起来,她还有两张体检单在医院没去拿呢。
”怎么了?”
“我忘了去拿了。”
“瞧你这孩子,平时也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咋体检单都忘了拿了。”
司徒兰心揉揉额头:“最近事太多了,脑子有点晕。”
“没事,明天抽空了再去拿,你要没时间妈去帮你拿。”
“不用了,我明天下午没课,自己去就可以。”
“好的。”
书房的门已经关闭一个小时了,却还没有出来的迹象,司徒兰心不禁有些担忧:“妈,爸再跟瑞说什么,怎么说这么久?”
“我哪知道,反正都是男人的事。”
“希望待会出来的时候,他跟你们之间的僵局能有所缓和。”
“我比你更希望。”
老夫人叹口气:“哎,别等了,饭菜都凉了,我们先吃吧。”
三个女人吃了一半时,书房的门终于开了,上官瑞面色阴霾的径直上了楼,司徒兰心哪还有胃口再吃得下,放下筷子说:“我去看看他。”
她追着上官瑞来到卧室,见他站在窗前,便赶紧讨好的递过去一根烟:“来抽一根吧。”
上官瑞接过,正想点燃时,她夺过他的火机:“我来。”
一边替他点烟一边调侃:“不错吧,有我这么体贴的老婆?”
上官瑞没说话,气氛还是一样僵硬,她只好识趣的闭嘴,坐在床边陪他沉思着。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忍不住开口了:“你都站了一个多小时了,到底还要站多久啊?”
上官瑞还是沉默不语,她只好走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袖说:“我在跟你说话呢,理我一下不行吗?”
他突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司徒兰心怔了几秒后,木然问:“爸跟你说什么了?怎么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不管我心情再怎么不好,只要看到兰心你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说完,便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隔天中午,司徒兰心从学校出来后,便直接赶去了上次婆婆带她去的女子医院。
找到上次看诊的医生,她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那医生便说:“你再不来,我就准备打电话到府上了。”
“怎么了?检查结果不好吗?”
她的心莫名开始不安起来。
医生表情相当凝重,从一叠检查报告单里抽出司徒兰心的两张,递给她面前,严肃的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有太多的精神负担。”
医生的话像炸弹一样,扔进了司徒兰心脑子里,她一把夺过医生手里的检查单,砰一声巨响,炸弹爆炸了
“原发性不孕?”她颤抖的质问:“这什么意思?”
“通俗一点说,就是你没有生育的能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我明明很健康,我为什么会没有生育能力?!!”
司徒兰心的情绪很激动,她要崩溃了,这样的检查结果是她无法如何接受不了的。
“司徒小姐,你先冷静一点,在医学上,原发性不孕是没有原因的,但是现在医学发达,就算是绝症都有可能治愈,更何况是生育呢,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情绪冷静下来,然后再进行一些高科技的治疗。”
“你们这检查结果有误吧?”
司徒兰心扬着手里的检查单,啪一声拍到桌上:“这检查结果绝对有误!”
“你若是对我们的检查结果表示怀疑,可以再到别家复查,反正b市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医院。”
“我会复查的,如果你们的检查结果真的有误,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司徒兰心愤怒的转身离去,天空是阴沉的,心情比天空更阴沉,让她冷静,她怎么冷静?她一直期盼着能生一个像上官瑞的孩子,可是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她没有生育能力,这简直就是拿一把刀,毫无预兆的扎进她心里,让她生不如死而已。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我不能哭,她们检查错了,我再找一家复查就好”
司徒兰心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哭,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也不止不住,她根本不敢想,如果检查结果没有错,她该怎么办?
她现在唯一坚持的信念,就是结果错了,上官瑞的心才刚刚向她转移,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一点差池。
她来到市三甲医院,提出检查自己生育方面是否有问题,三甲医院的检查仪器十分先进,她不需要等三天,她只需要等三个小时,就可以推翻女子医院的检查结果。
这三个小时对司徒兰心来说,比三十年还要漫长,比她十二岁到二十二岁十年间在司徒家受的虐待还要煎熬,她一个人蜷缩着身体坐在妇产科的角落里,看着一个又一个挺着肚子来做产检的准妈妈,心再一次被撕裂,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渴望自己也能有这么一天。也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羡慕,那些即将要成为妈妈的女人。
不想再受到这样的精神折磨,她出了妇产科的大厅,茫然的来到医院外的草坪上,飘散着桂花香味的空气中,为什么却要夹杂着悲伤的味道?她亦步亦趋的找了张凳子坐下来,眼前不时有病人走过,那些病人的脸上,有被病痛折磨过的痕迹,她很同情他们,可是她更同情自己,像荆棘条一样的命运和人生,到底还要经历多少痛苦和折磨,才能回归到平常人的幸福?二十四岁以前,报仇是她唯一的目标,二十四岁以后,跟上官瑞幸福的生活,生一双可爱的儿女,是她的终极目标,可是现在,一张无情的检查单,却粉碎了她心中所有美好的幻想,她突然觉得,自己悲惨的人生,已经没有存活的价值了。
“小姐,可以帮我抱下孩子吗?”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两个孩子坐到了她身边,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她木然的接过其中一个,木然问:“是双胞胎吧?”
“恩是啊,真是累死了,一下子生了两个,两个孩子还都长了血管瘤,明天要动手术,所以今天就抱过来先住院了。”
女人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向她诉说带孩子的辛苦。
女人不知道,她所说的这种辛苦在司徒兰心眼里却是触摸不到的幸福。
她怔怔的望着怀中孩子娇嫩的小脸,手指颤抖的想要抚摸一下,可是手实在抖得太厉害了,眼泪更是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滴在了孩子娇嫩的脸蛋上,孩子受了惊吓哇一声大哭,女人慌忙问:“怎么了?”
司徒兰心面对女人的询问,泪流满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女人接过孩子,深深的望她一眼,叹口气抱着孩子走了。
看着女人离去的身影,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遍遍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用羡慕别人,不用太过消极,结果还没有出来,你至少还有一半的希望。
因为这一半希望的支撑,她终于熬过了痛苦的三小时,在去听检查结果时,那种忐忑和紧张的心情,或许她终生都不会忘记。
“很遗憾,你的生育可能有些问题,初步诊断的结果是--原发性不孕。”
两眼一黑,她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上帝终究残忍的关了她的窗也关了她的门,把她丢在了一个黑暗而绝望的地狱里。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在地狱的最底层,时光从她眼前倒退,她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夏天的夜晚,知了在树上欢快的叫,星星在天空眨着眼睛,她躺在妈妈怀里,享受着妈妈破旧的扇子扇出的冷风,听着妈妈在耳边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生了一个像我们兰心一样乖巧听话的女儿,人生才不至于如此孤单寂寞。等我们兰心长大后,一定也要生一个这样的女儿,这样的话,我们兰心也就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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