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暖事无巨细的像医嘱一样给他条分缕析地说了个明白,书生感激不已,当下拿了纸笔请桑小暖给他把调理身体的方子写下来。
她写完之后,笔触一顿,问道:“附近有一位女病人把地方说的含糊不清,我没能找到,你可能帮我指引指引?”
书生阴郁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道:“当然。”
桑小暖大致复述了一遍那人的品貌特征,书生马上就说出了名字:“您说的是我家前面走两间的林家,里面的新嫁娘林王氏最近刚刚有喜,我们四处的人都知道了。”
“果然是有喜了,难怪那个男人对她言听计从。”桑小暖暗衬,向书生说道:“谢谢你了。”
告辞之后,直奔林家。
敲门之后,走出来的果然是上次为柳氏打抱不平的女人,生的小巧可爱,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很是灵动可爱,见到桑小暖的时候有点怕生,问了句:“你找谁?”
桑小暖微笑:“我找你,方便和我聊一下柳氏吗?”
林王氏侧身开门让出了一个空间,道:“进来吧。”
说明了来意后,林王氏也很痛快,毫不拖泥带水的讲完了她和柳氏的家族是怎样没落,怎样不得已委身于这样的小家庭,柳氏又是为什么嫁来了这里,以前的恋人是谁?
“原来如此,那为何她嫁过来已有五年,但是你却刚刚才过来呢?”桑小暖觉得这其中似乎有逻辑不通的地方。
林王氏为桑小暖没有捕捉到话题里的要点感到不是很高兴,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但还是耐心地解答了:“柳姐姐和我相差了四岁,她嫁过来时,我尚未及笄,父母自然不可能将我送出。何况哪有亲生父母不心疼女儿,舍得女儿受苦的……柳姐姐的娘亲不是亲生娘亲。”
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那么柳氏离开张家以后肯定不会再往家里去,那个原生家庭带给她浓浓的危机感,那她会去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了——她的恋人何生的家乡!
几乎是一瞬间,桑小暖和林王氏同时想到了这个答案。何生的家乡在离平安县有一定距离的白莒县。
林王氏叹了一口气,道:“何生的家乡那么远,她就算是到了恐怕……”
“……只会是扑了个空吧。”
柳氏的事情,桑小暖想,要不就算了吧,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又不是普渡众生的菩萨,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可她当初是主动答应帮助柳氏的,给了她希望的人,现在亲手把这点希望全都变成了更大的失望,她又于心何忍。
就算她想要帮她,但是找到了她,又该将她安置在那里呢?难不成继续带回来受罪?那还不如装作不知道任其自由发展。
也许荣五郎说的是对的,柳氏的事情她真的不应该插手,在她受伤的时候送一点伤药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安静静,荣五郎再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被桑小暖各种姿势骚扰了,但是心里反而空落落的,觉得少了点什么,回头想看看桑小暖在做什么,却发现她看着窗户外面的月光发呆。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苏轼的这一首赤壁赋来,想来想去,大概是感觉到了往日之日不可追的绝对和自己本身的渺小吧,她多想要是之前没有鼓动柳氏逃脱现在的生活,她是不是就还能像往常一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下,为她想得到的生活徐徐图之。
倏的一下,桑小暖感受到了荣五郎环抱住她的腰身,她还以为是他睡着了之后乱搭乱放,迅速拿开,岂料对方又卷土重来,再重新搭上了桑小暖的身上。
“荣五郎,你给我好好睡觉。”
荣五郎:“小暖,我们再给小包子生一个小妹妹吧。”他的手一下子窜进了桑小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缱绻相思。
可是桑小暖早就不乐意了,不是说精进夫妻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吃不着吗?那她就让他吃不着好了。
拿起被荣五郎握住的手,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地挣脱,顺便搬出了一套冠冕堂皇,教化过众人的说辞:“我们要搞素质教育,少生,优生,晚生,扎扎实实养好一个孩子,知道吗,荣五郎?”
荣五郎哪里听得进去,这又生涩又没理的话,在他的概念里,一直都是多生、多生、多生,生男生女他无所谓,反正已经有小包子一个男孩子了,怎样他都会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的,但是今天晚上势必要桑小暖松了这个牙才行。
好巧不巧,她今天就是不想和他闹着玩,任荣五郎怎么好言相劝,桑小暖都岿然不动,坚守本心。一番争执下来,两人都是一身热汗,还是桑小暖先放了狠话:“你再闹,我就去和小包子他们挤了。”
“小包子和小顺子的床怎么经得起再让你一个大人过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睡觉吧。”荣五郎硬是把桑小暖的脸掰了过来,在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说道:“今天就先放过你。”
“谢夫君不杀之恩。”
荣五郎:“胡说什么呢……”
一夜好眠。
桑小暖一如既往地看店,平常人多的时候看不出来,但是每到一个人呆坐的时候,便会不自觉地想起柳氏——纤弱坚强的女子,心里自责又内疚,一整天的食欲不振,一连几天过去,人也消瘦了不少。
送包子的小崽子又过来了,两个包子还热热乎乎的,桑小暖接到手上时便发觉了今天的包子似乎比往日的要大一些,打开一看才发现果然是,多了一个。
“‘小二哥’,你今天是不是给我拿错了啊,我可只要了两个包子。”桑小暖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小兄弟。
他笑嘻嘻地说:“我娘说你一个女人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营生很是辛苦,天天吃的那么素,今天便送您一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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