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觉得我们也傻,那老妖婆露出了嘲讽的笑:“竟然会先救一个傻子,算了,反正都是死人了,救谁也没差别,而且……那傻子好像的确有比常人强健的体魄,可惜是傻的。”说完她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拿起水壶把里面的不知名液体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跟草汁一样的东西,又苦又涩,还是绿色的,给我恶心得够呛。
临走前她还给我们留了干粮:“这些食物够你们撑一顿了,晚上我再来,这个时节在山里根本活不下去。其实原本以为你们这些道家人有许多过人之处的,没想到在同样的困境里也跟普通人一样会生老病死,甚至是饿死,呵呵。”
好像这样的蓄意贬低让她很爽似的,道家跟她有仇么?她一个苗疆的巫女,跟道家能有什么仇?
那恶心的液体的确让我舒服了不少,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迅速的恢复,天刚黑的时候下起了雨,这个时节的雨不会太大,但是会延绵不息。我靠在草棚里休息,段秋柏则在外面坐着,我这才明白过来,他之前虽然对我是男是女有所怀疑,但是肯定没有确定下来,直到那老妖婆说出口他才确定,所以现在跟我保持了距离,男女授受不亲。
看他浑身都湿透了,在这样的低温下,铁打的也挨不住,于是我开口说道:“你进来一起躲躲雨吧。”这草棚的顶部他弄了两块大的植被叶子覆盖,倒是不漏雨,就是遮风不怎么严实,不过还是比露天要好得多。
他听见我的话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不用。”
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也看不惯别人突然‘矫情’:“干嘛啊?知道我是女人就怕了?之前不是还要跟我一个帐篷睡觉呢?睡都睡过了,现在一起避个雨都觉得不合适了?”
他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我笑:“你问老祖宗啊,她觉得我是女人丢人呗,说断了段家的香火,让我以男人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如果透露出去,让她丢了面子,没准儿会直接杀了我。我没在她身边呆特别久,跟她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对于她来说,脸面比什么都重要,这点你难道还不了解么?你跟她在一起呆的时间比我跟她呆的长多了吧?”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现在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女人?”
我算了算:“段久青知道,还有傻子,现在只剩下你了……除此之外就是我那所谓的奶奶,没别人了。”
他把脸转到了一边:“我不会说出去的,权当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傻子是怎么知道你是男是女的,明明他男女不分……”
这点我也好奇:“我也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女的,管我叫丫头。可能傻子都会有过人之处吧,这个我无法理解。”
他没说话,硬生生淋雨淋到了半夜,那老妖婆顶着小女孩儿娇俏的脸蛋儿和身板如约而至,她身后还跟着个人,是傻子……
见到傻子,我从草棚里出来,段秋柏将我一手揽到身后,这个看似下意识的举动让我心里想法贼多,他是觉得我是女流之辈需要保护?我对他干过这么多坏事儿,他真的能放下么?
老妖婆见到这一幕嘴角又诡异的勾了起来,她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煤油灯,那笑容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渗人。我不知道她这笑容是什么意思,反正特别让人不舒服。
“傻子现在有攻击性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会随意攻击人吗?”段秋柏问道。
老妖婆说道:“放心好了,他体内的蛊虫已经被我催眠,只要那蛊虫听不见蛊师的号令,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这傻子现在也只不过是什么也不会做的行尸走肉罢了,可以说是任由你们摆布。”
说完她放下了带来的吃的转身准备离开,但是脚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话:“我相信说好的你们不会变卦,也变不了卦,只要你们还没离开这里,我都能掌握你们的行踪。”
我们没吭声,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黑暗,我走到傻子跟前盯着他看了半天,傻子还是那个傻子,只是目光不再那么傻气了,视线没有聚焦点的对着前方,显得很空洞。他身上那些奇怪的纹络没有了,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只是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我抓住了他冰冷的手:“傻子,你……真的死了吗?”明明他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还想再最后确认一次……
当然没能得到他的回应,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瑾禾……”
就在我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傻子跟着我念了一遍:“瑾禾……”
我跟段秋柏对视一眼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被蛊虫控制的活死人会跟着人说话吗?我有点不敢确定,因为我知道这个名字对傻子来说很特别。
所谓的奇迹也仅仅到此为止而已,除了我叫瑾禾的时候傻子会跟着重复之外,别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德行,笔直的杵在我身侧,什么也不做,跟木桩子似的。
因为暂时不能离开这里,我们找了个小石崖下安身,顾名思义,就是岩石与地面的夹缝中,地面离头顶上的石头也就一人高,我们搭了篱笆遮风,岩石上会有甘甜的水滴下来,还有水滴日积月累打出来的水槽,饮用水的问题解决了(这个场景灵感来自我家乡里的小石崖,小时候一群孩子玩过扮家家酒,野炊,全都是用的石崖滴下来的水)。
说实话我没有感觉到死亡在向我逼近,那血蛊在我体内根本无法感知到,只有死鬼放在我肚子里的东西会经常动弹,久而久之,我偶尔也会产生幻觉,肚子里的东西动起来很像胎动。
知道我中了血蛊活不了了,也要做出最后的牺牲换取段久青他们的自由,段秋柏跟我也形成了一种默契,我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他负责去找各种野味给我填饱肚子。我在等待血蛊培育完成的那一刻,他也好带着段久青他们回家……
死鬼那只色鸟一直在附近盯着我们,我不知道死鬼的话作不作数,他会救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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