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青沉以为他会松开自己,但季尘如并未。索性,络青沉自己伸手,慢慢推开他。
“大概从去年年初,我动了要翻身的念头。我将此计告知阿朗,没想到他竟全力支持我。我还纳闷,为何他会这般有勇气去支持我,甚至和我一起施行这计划。如今想来,那时他便投靠你了吧。”
见季尘如不语,络青沉就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他应该第一时间,就将我这个计划告知你。至于东郭村的事,看爹的态度,你说得应该是真的。但,你并不知道,你要拉拢的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于是,你暗中帮助我。那些土匪,也应该是迫于你的威压。训鸟人,也应该是你提点络朗所致。”
“没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唯一不在这计划之中的。就是你是阿元,是我找了很多年的人。”季尘如直起身子,扶袖而立,直视前方。
“那日在勿相忘,你是故意喝醉,严格来说,你根本没醉。后来,我投奔你,也在你计划之中。可是尘如,你就没想过。也许,我一早就看穿你的计划,只是为配合而一直不愿拆穿而已。”络青沉的这句话,令季尘如猛地抬起头。
络青沉转身回首,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季尘如,心中犹如打翻五味陈杂:“我今日可选择你,明日亦可为自己,选择你的敌人。当时选择投奔你,不过是因你的胜算比较大。不过有一点也同样令我意外,我们都,假戏真做了,不是么。”
她话还未说完,季尘如便冲过来,直接拽过她的胳膊,掐着她的下巴。被愤怒冲失理智的季尘如,络青沉还是头一回见到。
“络青沉我告诉你,我是太子,从你选择我的那一刻,就注定没得回头。你还想选别人,怎么,你觉得季承乾会相信一个,我季尘如不要的女人!”
这“不要”二字,还真如一个尖刺,扎实地刺进络青沉的心中。
不过她不在意,料到他会如此,她不会当真。
用力拍掉他掐着自己的手,络青沉缓了缓,才继续说:“季尘如,我就像是一柄利刃,是能帮你刺伤或是去杀别人。但,刺伤别人的同时,一样会反噬你自己。你可想好,到底该怎么留住我。”
“无关紧要,练剑的同时,本就会被剑所伤。好剑就要配好主人,正如好马配好鞍一样。如果你敢背叛我,那,我宁愿杀了你,也不会让皇叔得到你。让你帮着皇叔,成为最致命的敌人。”
络青沉一声冷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至门前,为他轻轻推开门。并无驱赶的意思,她只是想安静地待会。
季尘如知道,今日,他们是两败俱伤。
正当季尘如跨过门槛,欲要走出之时,络青沉说了一句,令他最惊讶的话—我忘了告诉你,关于你哥哥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
换而言之,她先前是赌博性地试探,是在诓他。络青沉也不想赌赢,可,季尘如的回答告诉她,她还是赢了。
待季尘如离开,络青沉合上门,背靠着红纱门,她瘫倒在地。
泪,不知是为自己的可悲而流,还是为庆幸自己早些发现真相而流。
她只觉得,只一步,自己便踏入万丈深渊。深渊的入口,等着自己的是季尘如,他们一路走,一直看不到尽头。
驻足络青沉门前,季尘如并未离开。闭眸,他轻叹一声。无人察觉他的悲哀,也无人能感受他的心痛。
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他最不愿伤害,那人便是络青沉。他欠络青沉的,又何止是两条命。
今日他们对彼此恶言相向,有什么难听的话,都差不多说尽。他在用刀子割着她的肉,她又何尝不是用匕首,在一刀刀捅他。
世人皆说,生在帝王家,理应寡情薄幸。感情只会为王,徒增牵挂,而牵挂则最是不好。可他明明是要做王的那个人,为何心中还是对她有了牵挂。
季承乾说得对,络青沉该死,她比任何人都该死。可,是自己将她引到这条回不去的路上,最该死的难道不是自己么。
仰头望天,每当季尘如心中难受无法排解之时,他都会抬头看天,让自己感受天的辽阔。
正在这时,季常来了。见季尘如似心情不好,季常只得在一旁候着,等他整理好情绪再说。
“何事?”
递上一个纸条,季常朝他看去:“这是宫中的药童送来的,说是太子妃的安神方。”
季尘如打开纸条,上面除四个字以外,什么都没有。
看完这四个字,季尘如蹙眉,他觉得此事有必要和络青沉商量一下。负手抬脚,他往书房方向走去。
“季常,晚膳用过后,命太子妃来书房一趟。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是。”
季常见他走远,又看络青沉房门紧闭,联想到方才季尘如的脸色。心中大概也有了数,就是不敢多问。
用过晚膳后,在梅月的陪同下,络青沉行至书房。
两人面面相觑,依旧一脸平静,就仿佛白天的事根本从未发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保持镇静,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梅月将书案上的纸条接给络青沉看,上书四个字—弄假成真。络青沉蹙眉,而后渐露笑意。
见络青沉脸上竟还有笑意,季尘如不解。
“此事,你怎么看。”
“速将此事告知当事者,让她一同欢喜欢喜。至于季承乾,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他心里还未有底呢。不过,在本宫看来,怕是要怀疑未曾有孕的多。但,按照季承乾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将自己的怀疑说出。但,络问灵这孩子,也只怕是留不得。”
季尘如蹙眉,眼中的片刻厌恶,并未逃过络青沉的眼睛。果然,当自己说孩子留不得的时候,他竟不惜厌恶自己。
他和自己的皇叔还真是不一样,一个厌恶孩子,并不想要孩子。一个嘛,就特喜欢孩子,可碍于自己的势力,并不能要一个孩子。
自己会和季尘如有孩子么,络青沉不知道,但她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为何留不得,孩子是无辜的。怎么,你要借小产,给季承乾重击!”
把玩着没有茶的茶盏盖,络青沉都不再看季尘如一眼,她吝啬地只看自己的手:“不是本宫要不留这孩子,是,她娘不想留这孩子。还有,殿下你要知道,咱们一开始设局的时候,就没计划到会真的有,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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