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如豆,顺着屋檐躺下,在土地上溅起灰尘。纪戎的头发被打湿了,黏在脸侧。
而她依旧跪在地上。
纪征一言不发地上前,把她从地上半拖半抱地扶了起来。
“下雨了。”他说。“先进来。”
纪戎双眼有些迷蒙,身上冷得要紧。
“下雨了?”她无意识地说。“什么时候?”
纪征双唇紧抿,把她带进了屋子坐下,又拿来毛巾热水,给她擦着头发。
纪戎慢慢醒过神来。
她把身上披着的外袍脱下,搭在床架子上望着。
银白的布料,纯银的绣线和水晶点缀,暗暗的夔龙纹仿佛如生。
是皇上方才穿着的,现在已经湿透了。
“这可怎么办,”纪戎听见自己嘟囔道。“又不好洗,还下着雨……”
什么时候才能洗好还给皇上呢。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也不知道纪征在她身边看了多久。
到了一更将尽的时候,外面的雨声终于停下了。纪戎打开屋门,让带着雨后味道的空气进入屋子。
纪征起身:“我回去了。”
纪戎回过头来:“不是说好今晚住这儿的吗?”
纪征摇头:“我好多了,骑马回去也快得很。”
又道:“你这屋子小,人又多。还是算了。”
纪戎懵懵重复:“人多?就两个人还多?”
纪征冲她笑了笑:“行了,我没事儿。”
他伸手替纪戎顺了顺耳边的发丝:“如果真的想回家,就先回去。左不过两年,我便能外放回家。”
纪戎不太明白般地抬起头:“外放?你外放做什么?好不容易做了京官——”
“我不喜欢。”纪征打断。“再好,也不是家。”
纪戎笑着锤了他一拳:“傻小子。”
“你等我。”纪征郑重道。“等我办完必须做的事,就回去守着你一辈子。”
纪戎笑起来:“没出息的!你守着我作甚,娶个媳妇守一辈子才是!你姐我还有正事儿呢。”
纪征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模样,往门外走去。他解开马缰绳,跨了马背,对纪戎道别后,便如飞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纪戎回了屋,扯出一张纸,又研磨。
按照规章,她该写一封请辞之书。然而左思右想,依旧是下不了笔。
抓破脑袋,纪戎把笔一丢,干脆去洗衣服了。
与其说些没用的,不如趁着雨停先把皇上的外袍给洗了,也好走得干净些。
她拿了许多皂角粉倒入水中,把半干的银色袍服浸入。
水温冰凉。
纪戎想,此刻皇上应该已经翻了牌子躺下了吧。不知道是哪位娘娘中了选。
她用手揉了揉眼睛。
也许是皂角粉太刺激,滚烫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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