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羽从一大早就感觉到，今天宫里的氛围和平时很不一样。
无论身处何处，窥视的眼光，似乎从各个方向袭来。
而且，这些目光里面，还蕴含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成分。
主要成分是惊讶和敬佩，但还有许多犹豫和观望，夹杂其中。
总结起来，仿佛是他这个做皇上的，突然颠覆了许多人的想法一般。
而且，最可疑的就是刘淳。他明显在用一脸的褶子，掩藏着内心真实的想法。一种幕后黑手的气势微微冒出来。
梁尔诚也很可疑，面色如常，和周围的官员们格格不入。越是这样的人，越是知道些什么。
陆修羽不动声色，带着这个疑问，直到下朝。
按照惯例，他照例前往康慈宫，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康慈宫院中，老太太徐路遥正在逗一只硕大的肥鹦鹉。
老太太的手法十分不按套路出牌，气得鹦鹉乱蹦。
陆修羽在老太太身后施礼：“给皇祖母请安。”
老太太头也不抬，继续欺负鹦鹉，将坚果在鸟头面前一晃，便收回手中。
鹦鹉气得大声尖叫。
跟在陆修羽身后的老刘，微微抖了一下。
太皇太后娘娘……今天很不一样啊。
就算他老刘站在十步开外，都能感受到一种火烤般的热度。
老太太瘦小的背影，此刻如同灼烧着无色的火焰。
此刻，站在那只大胖鹦鹉前的，仿佛不是一个瘦小无力的老太太，而是一个正值盛年的女武将。
磅礴的气势，让老刘心神俱裂。
老刘本能地伸出手挡在面前，仿佛这样就可以隔开火焰一般。
陆修羽微微一笑，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皇祖母了解他，他自然也十分了解皇祖母。
老太太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缺乏耐心。
但凡有事，别指望她能憋在心里。短则片刻，长则一盏茶的功夫，老太太必定会揭晓谜底。
于是皇上气定神闲，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站在老太太身后观看大肥鹦鹉。
老太太攥紧拳头，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的坚果应声而碎，露出籽仁。她气急败坏地将坚果丢给鹦鹉，随后转过身来。
“皇上，您还有脸来！”老太太吼道。
鹦鹉和老刘同时吓得炸了毛。
陆修羽淡淡答道：“朕来探望皇祖母，和脸没有直接关系。”
太皇太后瞬间噎住。
自家孙子如此伶牙俐齿，就算是一代女将也扛不住。
“孙儿尚且不知皇祖母为何发怒，还请皇祖母明示。”陆修羽语气稍缓。“朕一登门就遭到皇祖母斥责，此刻尚且迷惑不已呢。”
“当真不知道？”太皇太后怒道。
陆修羽双眼清明：“丝毫不知。”
太皇太后一把拽住皇上的衣袖：“皇上干的那些丢人事儿，现在整个宫廷都知道了，自己却还不知？”
老刘听到这话，脸色如同刷了白漆一样雪白。
健康图片这事儿……竟然连太皇太后都知道了？！！
天啊！真是劲爆八卦传千里。
老刘此刻汗滴脚下土。
陆修羽微微回过头，侧着脸看向在一边筛糠的老刘。
“果然。”陆修羽沉下脸。
刘淳果然知道些什么，但选择了知情不报。
“刘淳，看来你知道些什么。不如你来告诉朕，究竟朕做了什么丢人事儿？”陆修羽冷声道。
太皇太后急了，猛地扯了一下皇上。“皇上，老刘一个太监，你让他说这些，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
陆修羽听了这话，便回过头来：“既然如此，不如皇祖母亲自告诉朕。”
老太太抓耳挠腮，最终还是喝退了所有宫婢太监。最终，整个宫院里面只剩下祖孙二人。
“也罢……老身来告诉皇上，是最合适的。”老太太的脸色有些可疑的泛红。“听说皇上日常公务繁忙，不过最近却有了欣赏图片的闲暇。”
“图片？”陆修羽皱眉。“什么图片？”
太皇太后吃惊：“皇上是真的不知道？”
老太太围着孙子转了两圈，左一圈右一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好几遍。
不管怎么看，皇上都是一副双目清明的样子，完全是个一无所知的正人君子。
太皇太后于是将信将疑道：“皇上最近不是得了些红杏书坊印制的图片吗？就是……就是限量发售的年度典藏版那一套。”
陆修羽听到“红杏书坊”，再听到“限量发售”和“年度典藏版”，便明白了过来。
红杏书坊，那是一家趣味较低俗的印书坊。与此相符的是，这家书房印制的任何作品，都是超级畅销货。一经推出上市，就会被狂热的读者一扫而空。
皇上对这个书坊非常熟悉，因为李金发的所有作品，都是这家印书坊承制的。
至于限量发售的年度典藏图片，显然是那种专注描绘健康行为的图片。
上次李金发提过一嘴，说这套图在黑市上炒到百金一套了。
陆修羽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皇上？”太皇太后看着孙子迅速黑下来的脸，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刘淳。给朕滚进来。”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