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门外传来权大人的声音：“小纪太医？还活着吗？是本官呀。”
纪戎无端愤怒起来，奔去开了门。
权大人背着手走进来，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哟，还生气呢，看来死不了。本官特意埋伏在附近，就等你看完。”
纪戎愤怒地把报纸一扔：“这报纸的日期怎么回事儿？”
权大人关了院门。“先别生气。这份《京城惊奇》，是绝对不会流传在世面上的。”
纪戎微微松了口气，但突然更生气了。“难道你拿了份假报纸给我？”
权大人微笑摇头：“实际上，这是李金发的新创造。《京城惊奇》内参版。”
“内参版？！”
“对，专供玄鬼内部参考的，只记载非常关键的消息。”权大人看了一眼报纸，小心翼翼地将它踢远了一些。
纪戎看着他奇怪的动作，正欲吐槽时，那报纸突然冒出了火光，短短片刻就烧成了灰。
“特殊纸张，涂了特殊药物。是一种全新的，阅后即焚的设计。”权大人笑得十分满意。“让阅读者无法泄密。”
纪戎目瞪口呆。
权大人自顾自地坐下道：“如果你现在觉得十分害怕，那就说明你看懂了。”
纪戎头皮发麻地问道：“这不是你和李金发故意用来整蛊的道具吧？难道程忆寒那个死太监真的弄了一个组织？！”
权大人摇头：“当然不是整蛊。我们认为，程忆寒很有可能在秘密组织人手，但还不知道在筹划什么。”
他看着那一小堆灰烬，若有所思道：“程忆寒不是个简单的太监。他背后的势力，似乎正在慢慢壮大。”
“一个梁尔诚还不够，现在又出来了个程公公……”纪戎只觉得天旋地转。“他如此精心筹谋，又是为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过就是钱权欲望呗。”权大人平静。“总不能像我们这样，为了理想吧？”
纪戎心虚地问道：“我们……我们还有理想？”
权大人眉毛倒竖：“亏你还是掌印使！我们当然是有理想的，而且是非常远大的理想！”
纪戎依旧一脸局促，小声猜测道：“难道是为了……效忠皇上？”
权大人叹息了一声。
在纪戎的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权大人叹息。
“你说的不准确。”权大人缓缓摇了摇头。“我们不是为了辅佐皇上，而是为了引导皇上而存在。”
“引导……”纪戎有些捉摸不透。
“引导皇上，让他走在正确的施政道路之上。引导皇上做出正确的抉择，让天下万民少受罪，多幸福。”权大人道。“这就是我们的理想。”
纪戎心中一震。
“皇上是天子，也是孤家寡人。如果长期没有人与皇上做深度沟通的话，再贤明的帝王，都有可能失策。”
纪戎深以为然。
“玄鬼这个名字，恐怕你也没琢磨过。”权大人干脆开始了自己的小课堂。“玄，幽远也。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简单的解释，这个‘玄’字，代表奥妙。”
“而鬼，就更值得说道了。人所归，为鬼。意思是说，人的最终归宿，被称为‘鬼’。我等，便是要以天地之间的至高奥妙，引导皇上走下神坛，回归人之本质。”
“我们是神棍吗？”纪戎忍不住问。
权大人笑了。“天地间的至高奥妙，你以为是什么？难道是迷信之说吗？”
纪戎迷茫：“不是吗？”
“不是。天地间的唯一奥妙，就是天圆地方。说白了，不过是‘规矩’而已。”权大人道。
纪戎更加吃惊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帮皇上立规矩吗？！”
权大人点了点头：“掌印使终于说对了。”
纪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从这震惊中缓过来。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上虽然贵为天子，但终究是要对万民负责的。因此，皇上最应该懂得如何做个人，做个好人。”
纪戎陷入了沉默。
权大人这番话，她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平素毫不正经的人，第一次说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语，让她几乎被镇住了。
权大人一贯猥琐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变得伟岸，光明，高不可攀起来。
“玄鬼，便是这个含义。”权大人总结道。“理解了我们的称号，才算是真正通过了组织的认证。”
纪戎抬起头。“我终于，被组织认证了吗？”
权大人笑道：“勉强吧。你虽然傻了点，但勉强也算有点演技。”
纪戎的脸垮了下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心地正直。”权大人补充道。“所以我们几个堂主一直觉得，可以让你盟誓了。”
纪戎抖了一下：“盟誓？！你也要让我喝血酒？！！！”
权大人怒道：“哪有钱给你买酒！而且我们又不是变态！”
权大人关心的一直是钱。
“那……那怎么盟誓？”纪戎虚弱地问道。
权大人似乎陷入了思考。“原本的方式是宰三牲，烧高香，告慰先辈，撞钟，然后吃流水席。”
纪戎吃惊：“这么豪华？”
权大人摸了摸胡子道：“可是现在经费吃紧，要不免了吧。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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