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隔壁马应龙的帐篷中早已传来连天的呼声。
单纯的富二代马应龙早已进入梦乡，似乎根本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
纪戎渐渐理解为什么马玄通老头不让这宝贝儿子加入玄鬼了。
这种心大之人，说不定加入组织三年以后才能反应过来自己是个玄鬼。
……等一下，这样的人可能更适合做玄鬼。
因为他连自己都能瞒过去。
权大人表示自己不想洗漱，准备直接睡觉。
纪戎无法忍受这种行为，于是自己拿了盆子和毛巾，准备到井边去。
谁想井边上正围了几个金吾卫。他们正凑在一起低声八卦，聊着今晚发生的案件。
案件的主角正是纪戎本人和贵妃。
配角是刚刚魂断繇关的那些贵妃的仆从们。
纪戎赶忙用毛巾蒙住脸，滑脚就溜走了。
她可不想在风口浪尖上被人认出来。
实际上，在繇关大营之外，还有一条河流。河里的水来自繇关之外的崇山峻岭，所以很是干净。
纪戎决定到那边去清洗一下。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
纪戎孤零零地来到河岸边上，脚下是圆滚滚的鹅卵石浅滩。她脱下鞋子，走到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将发烫的脚浸入河水中。
到了这个时候，她终于放松下来。浑身的疲惫感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但是身体越疲惫，意识就越清醒。
纪戎的思维反而变得越来越活跃了。
今天一整晚，纪戎承受了太多信息轰炸。
说起来贵妃的事情倒还在其次。
皇上的事儿，这才是纪戎最有负担的地方。
纪戎恶狠狠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这样啊！”她对着月亮吼道，就像一匹没成熟的小狼羔。
真希望这些破事儿早点过去。
她只希望暗暗隐藏起来，短期内最好不要被注意到。
毕竟……
皇上不是曾经的那个程云兄。
身份不同了，人也就不同了。
纪戎闭上眼睛，双脚在清凉的水中滑来滑去。踢了一会儿水花，她心里还是不痛快，便向后倒去，准备躺在石头上。
但是，这石头的触感似乎很奇怪。
一般的石头，通常都比较坚硬。
但是这块石头，居然是软的。
而且还有一股清新的冷香味。
纪戎吓得赶忙睁开了眼睛。
月色之下，是一张纪戎十分熟悉的面孔。
清冷俊逸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利落的唇线。
这人无论何时出现，都是一道风景。
纪戎发现自己正躺在当今皇上的怀中，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连呼吸都暂停了。
过了许久，纪戎才有些困难地张口了。
“我是应该叫你程云兄，还是皇上？”
陆修羽修长的羽睫微微垂落，目光如同雨滴一样，湿漉漉地落在纪戎脸上。
“这般同你相认，其实并非是朕的本意。”
纪戎眨巴了两下眼睛，又忘了呼吸。
直到缺氧，纪戎才想起还有呼吸这么回事儿。
她喘匀了气儿，小声说道：“明明姓陆，为什么取个化名要姓程……搞得我一点线索都没有。”
陆修羽忍不住失笑。“不是姓程的程，而是这个。”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在纪戎柔嫩的脸颊上，慢慢写了一个“承”字。
“是承云，”他说。“不是程云。是我的字。”
即使是在月光下，纪戎的脸都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她如同一只煮熟的螃蟹，面色通红道：“皇……皇上！微臣还没洗脸呢！”
说着，她几乎是瞬间从陆修羽怀中弹起。
陆修羽由着她逃出怀中，并没有阻拦。
倒是纪戎，从陆修羽怀中起来之后，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纪戎挠头，“微臣还没跟您行礼。”
说着，纪戎便准备跳下石头，来个跪拜全套。
虽然地上都是鹅卵石，但也没办法。
皇上在这儿，哪怕膝下是捕兽夹也得跪下去。
陆修羽微微皱起眉头：“行了，早就迟了。坐下。”
纪戎只得悻悻坐下。
“今天晚上吓得够呛吧。”陆修羽淡淡地扫了一眼纪戎。
纪戎忍不住抖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纪戎于是一轱辘翻过身，十分灵活地转为跪在大石头上。
“皇上，微臣今天所言都是真的……”
她一边说话，一边准备磕头。然而话音未落，纪戎的下巴便被陆修羽抬了起来。
“这里只有你和朕，”陆修羽道。“没有皇上，只有承云。”
“皇上，此言差矣。”纪戎头摇得像拨浪鼓。“现在的微臣，已经无法把您当成承云兄了。您的身份已然是不同了，微臣不敢对皇上无礼。”
陆修羽没有说话，眸中却染上一丝冷意。
“为什么？”
他的眼色，让纪戎有些胆寒。
“难道承云和朕不是同一个人吗？”陆修羽的声音有些沙哑。“难道朕对你……不如承云对你一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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