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让你再也不要回来了。你要记着你现在的身份,对于京城的人来说,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如果你在京城出现,被人发现了,告诉丞相,不仅是你会完蛋,我也会跟着完蛋的,再说了,风云小筑的那些植物可是真的被那些人毁去了一大半,我这里还心疼着呢!我当初冒险收留你,就知道你会为我带来今天的麻烦,而今天我再一次救了你,这个恩我怕不需要你回报,但是你要答应我,半年之内不得回到京城里面来,要等这件事情的风声完完全全地过去。”
“半年会不会太长了,小姐?”弦儿一听就不乐意了,“因为你要等世子半年,就要惩罚弦儿也跟着等上半年的时间吗?”弦儿急得就快哭出来了。
“我是在惩罚你?弦儿,你们可是差一点就害死我了。没有看到我进丞相府的时候甄鹤那个表情吗?他肯定是想着之后还要和我算账的,要不是我先去了一步,不知道后来会被他整成什么样子。我会这么说完全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可不要不服气!”
“在下完全明白柳姑娘的意思。在下只是一介江湖浪荡子,半年的时间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很快就会过去了。”聂云说着,悄悄握住了弦儿的手。
柳西然自然他是舍不得弦儿的,但是现在让弦儿跟着他一起逃亡又实在是让她觉得担心,所以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办法。“弦儿,我不知想要惩罚你,如果你愿意和他一起逃亡的话,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但是你要清楚你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我只是担心你会受苦。如果你愿意等上一段日子,等到风声过去了,你不就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和他在一起了吗?”
“是啊,弦儿,柳姑娘身临险境帮助我,让我逃过一劫,我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我这阵子真的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而且,柳姑娘刚刚怀有身孕,你真的忍心扔下她和我走?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那些忘恩负义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因为是江湖人,说话难免就没有什么分寸,但是弦儿一下子就明白了聂云的心意。
“弦儿知道了,聂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可以大难不死逃过这一劫,我已经很开心。谢谢柳姑娘的救命之恩。聂云以后不会再那么鲁莽了,我不会再想着报仇了,我一定会在江湖上闯荡出来,算是我对恩人的一些回报。”
柳西然点点头,“你知道便好。我会救你,也是为了弦儿。我真没想到弦儿这么快就会找到自己的心上人,但是她既然找到了,我就要全心全意地祝福她。虽然你们会分别一段日子,但总是小别胜新婚不是?我现在正在承受着相思之苦,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回来了。”聂云留下这句话,带着弦儿滴落在他手心的眼泪离开了。
送别了聂云,柳西然觉得自己是去了全身的力气,差点儿就瘫倒在地上,弦儿过去扶住她,“小姐,弦儿知错了,弦儿不应该说出那样的话来惹小姐生气,我们回去吧!”
日子又平静地过去了半个多月,赵音和赵王妃时不时地过来看看柳西然,弦儿和瑟儿把她照顾得不能再周到,只是偶尔弦儿会突然静默下来,望着远方。柳西然便会笑她说,“你家小姐都还没有这样思念自己的情郎呢,你倒是,就这么十来天的时间,倒是把自己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接到圣旨的时候,已经进入了腊月,雪花纷飞在京城之中,柳西然觉得十分诧异,皇上居然宣自己的入宫?当初赵昀走得时候心里就有怀疑,觉得皇上这么不依不饶地非要让他出使西域,就是为了把他从柳西然的身边调离开,好让皇上有机会。
当时柳西然还笑话他,你的脑袋你怎么会想那样的事情?或许皇上就觉得你是人才,才非要让你去不可呢?可是圣旨接到手里的时候,柳西然不免觉得,赵昀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茹婉离开前自己在宫里的那几日,皇上无不是用爱慕的目光看着她,让她都觉得浑身不舒服。难道他真的还没有对自己死心?还想着如果没有赵昀的话,他就会有机会了?
踏着雪出门,外面就是皇上派来的马车,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出行,柳西然原本想带一个丫鬟一起去的,可是弦儿和瑟儿都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帮助,所以干脆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自己独自一个人登上了马车。
车轮在雪地上轧出一道道的车辙,柳西然把手揣在袖子里,隔着布抱着一个暖炉。恍恍惚惚间,就已经进入了皇城的大门,下车,换做了轿子,一路居然就被抬到了后宫之中。公主殿外。
茹婉走后,公主殿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不知道皇上把她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什么意思?柳西然心里还在盘算着,就已经有人掀开了轿门想要接她出来。柳西然看到了外面的人,心里一愣,竟然不知道应不应该伸出自己的手。
于是那人先是拿开了她手上的暖炉交给身边的侍卫,又伸出了手直接握住了柳西然的手,把她轻轻地拽了出来,好在柳西然的平衡能力不错,不然绝对会栽倒在对方的怀里。
皇上见柳西然并没有能够成功地被他揽入怀中,颇有几分失望,但是并不能有太多的逾越,只是看着柳西然走入公主殿中,在身后跟着,问她,“西儿近来可好?”
“承蒙皇上的关心,西儿近来很好。”柳西然中规中矩地回答,发现公主殿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是原来她一进来就会看到的人现在已经没有在里面了而已。
“朕知道你和茹婉的关系很好,所以每日都会让人收拾这里,保持她以前的样子,就是觉得西儿你什么时候会想着回来看看,不过朕等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出现过。”
“西儿并不是不想来,只是我手边有很多家事需要处理,所以觉得没有什么时间出来。况且,茹婉已经走了,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只会让我心里更加难过。”柳西然倒是没有想过皇上会用这样的招数。让她回来看茹婉的公主殿?公主殿会有什么好看的,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柳西然只等着他开口。
“赵昀这一走快有一个月了吧?”果然说着说着就提到昀了,柳西然点了点头。
“是啊,我都还没有仔细计算过,只是觉得度日如年,没有什么好计算的。”柳西然故意叫得很亲热,还把自己对赵昀的想念说了出来,希望皇上不会再有什么疑问。
“最近天气越发的冷了,西儿你一个人睡,会不会觉得被衾很凉?”
如果不是你弄走了昀,肯定是不会的,柳西然在心里回答,但是嘴上还是要说,“皇上多虑了。每晚入睡以前,瑟儿都会用暖炉暖热了西儿的被窝,西儿才肯进去睡的……”
“可是,那始终比不上有个人在身边吧?”皇上像是抓住了一个难得的时机。
“自然是了。”就算看出这是个陷阱,柳西然还是忍不住回答,就想看看皇上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西儿你一个人入睡,一定十分寂寞吧?一定想着身边有一个人可以保住你,给你温暖和依靠是不是?”
柳西然只顾着看公主殿里的布置了,冷不防皇上已经到了自己身边,柳西然被吓了一跳,不动声色地错身到另外一边去。她还在琢磨着皇上的话。他果然是没有死心的啊,居然以为自己身边没有了赵昀,就会寂寞难耐。她柳西然看起来像是那样的女人?
“西儿心中是有一个人的,只要想着他,就可以有温暖和依靠。他总是要回来的,不管是用多少时间等待,我都一定会等到他归来,所以根本就不会觉得寂寞。”
柳西然的回答倒是让皇上愣住了,心想,怎么会这样?后宫中的女人不都是三天两头的都想得到自己的慰藉吗?这个柳西然怎么会不同呢?“朕的意思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西儿你心里想着他,可是他也不能到你的身边来是不是?既然他都不在你的身边,你的思念又有什么意思呢?他都没有办法给你安慰……”
就差说出“朕可以给你安慰”这样的话来了,柳西然简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可是对方是皇上,她不能就这么拂袖而去,如果皇上真的想要禁锢她的话,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难道皇上心中不曾有这么一个人吗?不管他身在哪里都知道他的心是属于自己的,既然心是属于自己的,不管等待和思念有多痛苦难熬都可以开心地去面对?”柳西然只好这么反问他。当然,她很清楚身为一国之君,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人很难体会到这一点,他之所以会一直想着柳西然,只是因为他并没有得到自己,一旦得到了,收入后宫为妃,不就会转眼就忘了吗?
后宫中的恩宠又岂是可以奢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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