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潋一怔,又走过去扶她,玉贵妃却没有起来,让他坐端正。
秦潋无奈轻笑,只好坐不下来,“玉儿,何故行此大礼?”
玉贵妃竟然眼圈泛红,隐忍了片刻,才开口说,“臣妾,多谢陛下,信任刘家,对于我父亲委以重任,臣妾感激涕零,定让我父鞠躬尽瘁,为国尽忠,以报陛下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知遇之恩。”
玉贵妃感激落泪,秦潋轻叹了一声,上前把她扶起,“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原来就因为这个,刘太尉,于公和朕是君臣,于私和朕翁婿,关起门来更是一家人,朕不重用他,重用谁,这还值得你过来道谢,快起来吧。”
玉贵妃擦了擦眼睛,看陛下无比诚恳的神情,她心里更是感动。
昨日,父亲来宫中看看望她,满面愁容,说要命不久矣,陛下重用他时,就是他刘家覆灭之日,玉贵妃觉得是父亲多虑了,陛下看重她刘家,重用他们,那是无上的荣宠,等陛下掌权时,也是他刘家重新飞黄腾达之日。
如今看陛下的神情,更觉得是父亲祁人忧天。
侧门内的逐月,忍不住轻叹,秦潋这招借刀杀人计,用得真是不着痕迹,高明得很,唉,人类的尔虞我诈,阴谋阳谋,真是令人望而兴叹。
秦潋借口有许多奏折没有批阅,亲自送玉贵妃出去,之后他快速的转身回来,打开侧门,里面哪里还有逐月的身影。
这家伙,整日来去无踪影,秦潋心里微微不安,刚刚自己那么对玉贵妃,逐月会不会多想,别再误会什么了,改日好好跟她解释吧,她那么聪明,当然知道自己的用意。
近日,朝中的大事,就是苏晃带兵抵御外敌的事。
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等着三日后出发。
多日来的大雪纷飞,地上树上都堆满了积雪,今日,天异常的寒冷,因苏晃要带兵去边疆,他最宠爱的夫人,在神像前,为他祈求平安。
所有的贡品都摆放整齐,苏夫人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虔诚而专注。
寒冬腊月,院子里参天大树,树叶都已经飘落,树上的几只乌鸦站在树上,叫的刺耳,引人心烦。
苏夫人被打扰,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微恼,突然站起,想喊家丁把乌鸦赶走,却迎面闯进来一个人,险些撞到她身上。
是她的贴身丫鬟,神色慌张的说,“夫人,不好了,院里池子里的荷花,开了。”
“什么?”苏夫人心里惊异,也不在追究丫鬟的鲁莽之罪。
那丫鬟又接着说,“刚刚,奴婢打扫路上的积雪时,那池子里原先枯萎的荷叶,可突然间,就生出新叶,长出骨苞,现在……”
苏夫人随着丫鬟的脚步,快步迈进了院子,只见府里的家丁仆人,都围在池边,指指点点。
看苏夫人来,都自动让开,只见池子里的,接天莲叶,层层如盖,碧绿如墨,苍翠欲滴,那一个个上一刻,还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像是得到某种神奇的魔法一样,就在眼前,在上百人的注视下,花瓣一层层打开。
那一朵朵的荷花瓣,处在漫天的雪花中,朦胧虚幻,美的惊心动魄。
苏府的老管家,“夫人,老奴活了60多岁,第一次见到冬日里荷花盛开,还开的如此美艳,真是奇景啊。”
府里的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说这是吉兆,恭维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苏夫人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这种反常逆天的景象,恐怕不是祥瑞之兆。
她怕引起恐慌,尽量保持镇定,“或是府上有喜事,荷花来报喜的。”
她这么一说,下人们纷纷附和,可不是有喜事吗,他们家大人升为主帅,以后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了。
苏夫人勉强的点头,可顷刻之间,那满池的荷花,在一瞬间枯萎,化为灰烬,随着腊月的寒风,烟消云散。
众人心下疑惑,不免生出恐惧。
苏夫人变得严厉,这件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如果发现,定斩不饶。
她捂着心口,深呼吸,才压下心头的慌乱,难道这异像,是告诉她,权势富贵只是浮云,转瞬间烟消云散。
她转身回到房中,令她更为吃惊的是,她祭祀神灵用的贡品,不知被谁,吃了个精光,只留下残骸。
苏夫人忙跪下,祈求神灵保佑,而那面前,慈祥和蔼的神像,突然诡异的笑了。
苏夫人惶恐不安,因为恐惧,全身打颤。
“民妇,一向潜心敬神,一直抱有敬畏之心,从不敢有所抱怨,神灵有何指教,民妇莫敢不从。”
那神像开口说道,“本座知你虔诚,故而特来奉劝与你。”
苏夫人抬起头,“请神尊明示。”
那神像说,“你眉间有丧气,怕是近日,府上有血光之灾,致劳燕双飞,双鸟分离,你一尸两命,他身首异处。”
苏夫人大惊失色,匍匐在地祈求,“求神灵,指条明路。”
神像扬唇而笑,“天意不可违,本座亦不能泄露天机,如何渡此劫,全靠你自己。”
“神尊,请你搭救民妇……”苏夫人再抬头,那神像,已然恢复原来的模样,还是那冰冷冷的神像,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苏夫人怔怔的发起呆了,心里无端地陷入恐惧,突然胃中泛酸,翻滚,忍不住干呕起来。
恰在这时,苏晃下朝回府,立马传大夫为她诊断,大夫报喜,说夫人这是喜脉。
苏晃大喜过望,激动的抓住了夫人的手,苏夫人的喜悦,只存在片刻,刚那神像说,自己会一尸两命,果然就查出怀有身孕,看来那神像说的,是有几分可信。
马上想到,夫君要去边疆,难道,会有性命之忧?那自己岂不不要伤心难过,连累了腹中胎儿,从而家破人亡。
她立马抓住夫君的手,“咱们不当主帅,不去边疆如何?”
苏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当然不会赞同。
苏夫人把之前府里荷花盛开,神像开口说话的事儿,都告诉了苏晃。
苏晃哈哈大笑,觉得夫人因为担心他,才编造的谎言,还说他从不信鬼神,当场拿起长剑,把那神像打碎。
可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哗啦一声,神像破碎,鲜血也喷薄而出。
苏晃后退一步,故作镇定的说,“何方妖孽,在此作怪?”
却没有人回答他,而苏夫人在此刻,因为惊吓过度,突然昏厥,无论怎么喊,也没有反应,一直到后半夜,才脉象平稳。
她仿佛走进了一团黑雾,耳边是凄厉的厮杀和呐喊声,片刻黑雾散尽,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
战场上,两军伙拼,血肉横飞,苏晃被人斩掉头颅,那颗脑袋,滚落到悬崖之下,连声音都没听到,苏夫人大惊,腹痛难忍,温热的液体从下面流出,伸手一摸鲜血淋漓,有什么东西和自己的身体相分离,最后她疼得昏死过去,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提前见血,方可化解杀身之祸,不宜出门,不宜佩戴冰刃,信则有,不信则无。”
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苏夫人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苏晃正躺在她身旁,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梦见中的情景,仿佛是真的一样,历历在目,苏夫人轻轻的下床,悄悄地拿下墙上挂的剑,咬了几次牙,下定决心,对着苏晃的肩头,突然刺了过去。
第二天早朝,秦潋端坐在九龙宝座上,环视着下方,却没看到苏晃,因此而询问。
有大臣说,苏大人写了奏折,让人送过来,请陛下过目。
郭秉政把奏折,呈给了陛下,只见上面写道,臣昨日府中闹刺客,捉拿刺客时,不行被刺客刺杀,如今重伤在床,恐不能抵御外敌,臣心惭愧,却无可奈何,特辞去边疆主帅之位,请陛下准辞。
秦潋面露难色,如今所有的事都准备妥当,没有主帅,可如何是好?
当初决定,启用苏家的其他武官,可惜,当日所有和苏家有关的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都不愿意去战场,有的托病,有的家中有事,纷纷向陛下请求沐休。
因为他们昨日都听说了,苏大人家里的荷花,突然盛开,又突然枯萎,这是不祥之兆,传播消息的人,又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谁领兵,谁就会大难临头,所以他们也不愿意触这霉头。
秦潋有些犯愁,最后不得已,只得任命无作战经验的元彻,担当此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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