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然出神间,霍彦朗攀住树枝,纵身一跃,跳到了树干上,他身材颀长,就好像是从一个平台跳到了另一个平台,没有丝毫难度。
慕安然眼睛干涩,一点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只是觉得心里难过得要死了。
霍彦朗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直接从树上跳下,到了院子里。
长腿缓慢踱步离去,没有任何留恋,一手撑在围墙上,直接翻围墙而出。
薛北谦站在院子外熄火等着霍彦朗,看到霍彦朗出来,他想上去搭把手,可对上霍彦朗冰冷的目光,顿时怔呆,一下子忘记递出手。
再回过神,霍彦朗已经下来了,安安稳稳站在他面前。
“**!”
纯正的英语口音,霍彦朗朝着墙垛一踹。
薛北谦被吓到,“学长?”
“回去!”霍彦朗直接上车,留下重重的摔门声。
薛北谦心悸地坐回车里,车内的气氛僵了一般,一片死寂。
薛北谦从后视镜里看霍彦朗,霍彦朗正坐在车后座中间,皱着眉头往车窗外看,看似目光落在外头,可却又更像是没有焦距。往常紧抿的弧度此刻正紧绷着,无声昭示着他现在有多不悦。
“学长,回哪?”薛北谦小心翼翼地问。
许久,霍彦朗才吐出不咸不淡的声音:“时代。”
霍彦朗回到时代的宅子,把衬衫一脱,直接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薛北谦已经把车钥匙留在客厅里,自己先回去了。
霍彦朗瞥了一眼车钥匙,板着一张脸走进卧室,视线落在卧室里仅有的一张简约短桌上,颀长的身躯缓然一僵。
桌上放着一些小瓶小罐子,一些乳液和精华液。东西不多,摆得很整齐。
慕家出事后,慕安然很久没有住在这里,这些东西都是前一阵子她在这里小住时留下的。
霍彦朗皱起了眉头,脑海里浮现她曾在这里涂抹护肤品的画面,纤细而葱白的手指轻轻打开装着乳液和精华液的瓶子,从里头倒出一点儿乳白色的液体,再慢慢拍打到脸上。
她的皮肤很好,从来不浓妆艳抹,就连晚上的护肤程序,也极度简单,可偏偏她的皮肤就是要比一般女孩要好,这或许就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她的香味,就像她还在一样。
霍彦朗瞳孔一缩,唇角带着冷意,“啪”地一声,直接抬手将整个卧室的光源熄灭。
卧室一下陷入了黑暗中,他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擎恒集团上班的霍彦朗,已经恢复了正常,九点的时候带着薛北谦去城郊一片开发工地考察。
烈日下的霍彦朗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衬衫,搭配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袖口挽起到关节的地方,手里正拿着一份工地样图。
薛北谦看着认真工作的霍彦朗,微微出神。突然,他手里的电话响起,薛北谦按下接听键:“喂?”
“霍总在吗?”是袁桀。
“在施工现场考察,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在公司里,刚才慕家派人把一份解除婚约书送来了,这事有点大,罗秘书不知道怎么处理合适,该不该接,或者把人打发回去?霍总的电话打不通,你帮忙说说?”
薛北谦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想到昨天的反常,还有慕家近来发生的一些事
袁桀在电话那头说道:“这个慕氏集团的慕总,自己惹了麻烦,警局的事情还没解决完,竟然还有心思管慕二小姐和霍总的婚事,送书面文件来的人端拿着架子,把罗秘书气得够呛。”
慕家给霍彦朗脸色看,这婚约说解除就解除,薛北谦总算知道霍彦朗为什么心情不好,但慕家这事做得也过了些。说得不好听就是给脸了之后就开始蹬鼻子上树。
“知道了。”薛北谦打断了袁桀不悦的吐槽,“我这就把电话给霍总,你亲自问问。”
霍彦朗正在工地的一块废石料上站着,低着头看图纸,薛北谦突然把手机递过来,他看了薛北谦一眼。
“袁桀。”薛北谦道。
霍彦朗把图纸收下,接过薛北谦递来的电话。
“有事?”淡淡清冷的声音。
袁桀的心在电话那头一咯噔,电话里的语气也跟着变尊敬起来,把解除婚约书的事情一说。当初订婚宴上,订婚对象换成慕安然之后,霍彦朗把当初约定的一些礼金和不动产彩礼都相应增加了不少,包括在a城几处高档小区的房产,加起来超过一千多万。
而如今,慕方良嚷嚷着要退婚,却只是出了一纸协议,声称因为有无法调和的矛盾,解除订婚关系,今后慕家和霍家就没这层亲近关系了。
堂堂擎恒集团的董事长霍彦朗被女方退婚,这就算了,慕家竟然在解除婚约的协议书里,对当初订婚宴上的那一千多万彩礼只字不提。
“霍总,这事怎么处理?”
霍彦朗站在烈日下,浑身散发出刺骨凉意,气质冷然。
沉默片刻。
旁边的第三方施工建筑公司负责人原本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霍彦朗这个样子,顿时不敢再贸然靠近搭话。
“霍总”那人小心喊了一下。
霍彦朗没有理会,只是捏着手机。
电话那头,袁桀过了好久,才听到霍彦朗冷淡的声音:“让他们把东西放下,告诉慕家这事我同意了。”
袁桀挂了电话,在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罗秘书,罗秘书负责霍彦朗和柳珩这一层的办公事务,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情,她看着袁桀的表情阴暗,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匆拿着文件走了。
袁桀心里,把慕家的荒唐行为骂了一百遍。
但是,霍总的反应他也摸不着头脑。
袁桀心疼那一千多万的礼金打了水漂,心里越加觉得慕方良这人不行。
工地上,霍彦朗突然抬眼,扫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早上九点的太阳出得正浓烈,可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一点热意,有一股冷气从肺腑之中窜至全身。
霍彦朗面无表情,就连薛北谦都看不出他是恼是怒。
薛北谦站得远远的,只见霍彦朗眼里没什么焦距,哪怕听了这个消息,也像正常人似的,好像这事不是什么大事,唯独手里的图纸捏出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记。
第三方施工建筑公司的负责人站了好久,直到霍彦朗幽凉的黑瞳落在他身上,那微胖的中年男人才勉强迎着这张捉摸不透的脸,挤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霍总,看得怎么样?外头太阳大,我们进去谈?”
紧接着,霍彦朗被迎进了活动板房间,忙得连走神的时间都没有。
一直到下午六点,霍彦朗才回到了“擎恒”的办公室,从顶楼的办公室往外看,外头高楼林立,夕阳把天空染成了一片红色。
霍彦朗走近办公桌,电话里袁桀说的那份协议书此时正安安静静躺在办公桌上。
霍彦朗幽拧着眉头,将领口一扯,细微的动作泄露出了他的烦躁,看了一眼协议书,昨晚在慕安然房间里受的气一股脑从胸腔、腹腔往脑子里撞,这一刻就像有一股火憋在心里发不出来。
翻了翻手机,慕安然没有给他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好像两个人没有在彼此的世界存在过,两个人从未有过联系。
从今以后,就是陌生人。
——如果我是你父母,我会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
——所以,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尊严,就离我远一点。
——不要让彼此那么难堪。
昨夜慕安然嘴里的话,一遍遍在他的心里重复。
霍彦朗素来冷淡的眸光,这一刻沉得不像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此刻他除了失望,还有心凉。
一言不发。
终于,霍彦朗突然抬手,把那份协议书猛地拿起来,丢进了安全柜。
“安然妹妹,你有空吗?我今天接到louisvuitton店员的电话,说店里刚到一批法国来的新款,还有上周英国时装秀上的高级成衣,也来了几件,我想去看看,你能陪我去吗?”电话那头,孙芸芸对着慕安然说道。
慕安然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右手边放了一堆的书,全是她这半个月里读完的。
有高鸿业的西方经济学,还有罗默的高级宏观经济学。
“不了,芸芸姐,我不太想出门。”慕安然回答。
“怎么了呢?我知道你和霍彦朗分手了,心里不高兴,但都闷在家里半个月了,慕岚都开始去旅游散心了,你也该出去走走了。要不,成天憋在屋里多难受啊,再不然你就当做是陪陪我,我们出去走一走?”
电话那头,孙芸芸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了慕安然和霍彦朗解除婚约的事,慕安然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半个月了,时间过得好快。那天晚上,她说了难听的话,把霍彦朗气走了之后,自己辗转反侧地失眠了一个晚上,于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走下楼梯,结果听到慕方良的声音,对话内容里说到已经让人给霍彦朗送去解除婚约的协议书,而对方并未拒绝。协议书上有律师的签名,具备法律效应,也就是说,她和霍彦朗是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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