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铁匠眉头皱了皱,赶紧把铁器给收起来,然后走到了舒春兰跟前。
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滚烫的感觉立马顺着掌心流淌过来。郑铁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都不带任何犹豫的,他立马弯腰把舒春兰给抱了起来。
把人抱到后屋,放到屋子里唯一的那张床上,他马上再去打了一盆井水,用布沾湿了轻轻给她在脸上擦拭起来。
舒春兰烧得浑身都难受。现在好容易一点凉意贴靠在身上,她立马舒服的叹了口气,人也慢慢的朝那边蹭了过去。
但没等她蹭多久,一只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她立刻动不了了。
舒春兰低哼了几声,也小小挣扎了几下。可那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就跟钉子一样,把她给牢牢的钉在原处,动都不能动一下。
眼看挣扎了也没用,她就不挣扎了,只张张嘴,干涩的嗓子里发出声音:“渴……”
马上,低沉的脚步声远去,然后再折返回来。
冰凉的粗瓷碗贴靠在她唇边,舒春兰立马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的喝水。
这个人的手脚笨拙得很,一碗水,几乎有半碗都泼在了她身上。不过清凉的井水下肚,嗓子里的干涩得到缓解,舒春兰还是觉得舒服多了。她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又头一歪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里,她看到有一对父子在她床前哭了好久,然后两个人手拉手走了,再也没有回来。然后,她开始和二叔家的姐姐弟弟们打架,姐姐弟弟们都被她给打哭了,二婶无数次的举着扫帚追着她打,叫着要把她给提出去卖了。再然后,她到了文家,白天做事,晚上陪丈夫文成读书,日子虽然清苦,却也算快乐。最后,文成去城里考试,去的时候孤身一人,回来却是坐着县太爷的轿子回来的!轿子前头还有人领路,镇子里的戏班子在后头吹吹打打,别提多热闹了。她本以为,好日子终于要开始了,结果没想到……
“哎!”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她耳边长叹了口气。
然后,她又被喂了几次水,那双粗大稳重的手还用湿布又帮她擦了好几次额头,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把她心里头的火气都给平息了不少。她的心也不知不觉的安定了下来。
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人在小声说话——
“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赶紧把她给扔了吧!这女人就是个祸水,她还把族长还有文秀才父子俩都给得罪了!你留着她,那不是打族长还有文秀才他们的脸吗?现在族长他们不吭声,那可不表示他们心里痛快。你要是还不把她给扔出去的话,回头当心族长他们发火,你在村子里可就住不下去了!”
“喂,你听到我说的了没有?我是真为你考虑。你和那淫妇非亲非故的,你干嘛那么帮她?你知不知道,现在村子里都已经有人在说,你真是她的奸夫了!”
舒春兰心里咯噔一下!
“我不是奸夫!”马上,她又听到这个男人的低吼声传来。
虽然心里告诉自己现在的情形很不合适,但舒春兰的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弯了弯。
这个家伙……他是真不会说别的了吗?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话。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奸夫。可你要是再把她给留下去,那你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那个人还在苦口婆心的劝他。
可不管他怎么说,郑铁匠就一口咬定——“我不是奸夫!”
最后,劝他的人都无力了。
“算了算了,我该说的都已经和你说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管了!”
然后,他踢踢踏踏的走了。
舒春兰又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郑铁匠过来的声音。反倒是呼哧呼哧的,风箱又开始摇晃了。然后,又是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响传来……这家伙居然扭头又去打铁了?
舒春兰半天说不出话。
一个人又在床上躺了半天,她才慢慢回过神,才有心情观察起眼前的这个屋子来——
这个屋子不大,里头就摆了一张木板床,然后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了。屋子是住了二十多年的木头屋子,好些地方的木板都腐朽了,然后用一张兽皮把破洞的地方给堵了起来。那桌椅和床板不用说,也都是老物件了,桌椅的边缘都被磨得光秃秃的。
她身下的床更是,褥子被子都是薄薄的一层,人睡在上头,只觉得身下邦邦硬。要不是真病得厉害,舒春兰只怕都躺不下去。
舒春兰不由的好奇——作为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个铁匠,这郑铁匠家的生意按说也不错啊!可为什么他都干了这些年了,这家里她还穷成这样?
不过,她也就随便想了想。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她管那么多做什么?
而且,听到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她也明白:只怕族长和文成父子俩都已经盯上他了。既然这样,那她就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才行。
毕竟,别人都已经救了她的命好几次了,她又怎么好意思继续拖累他?
只是……郑铁匠都已经救了她三次了。自己要是一点都不报答,那真是说不过去。
可是,现在的她两手空空,又能拿什么来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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