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抱紧怀里的女人,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安抚她。
江博宁知道,他不能哭,叶欢遭了大罪,正是最难受的时候,他要是也崩溃了,那他们两人就一起完了。
哄了很久,哭累了的叶欢才慢慢睡了过去。
小心的给她擦干净哭花了的脸蛋,掖好被角,江博宁坐在床头,看着铺得整整齐齐毫无起伏的被子,发呆。
他不会忘,当他看到叶欢的第一眼,发现她浑身是血,宛如一个死人躺在那里的时候,他有多么的难受。
那一刻,他只觉自己的心都被带走了,但作为男人的本能,他理智的忍住了心痛的感觉,不敢耽误,只想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救她的命。
终于上了救护车,当着他的面,医生给她做最基本的检查,确认她身上的外伤都不严重,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她的血又都来自于腹部,身为医生,江博宁顿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在医生准备胎心仪的时候,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孩子不好了,她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倾注了许多精力,期待了六个月的孩子啊。
更重要的是,那是他和叶欢爱情的结晶,是支撑他有足够理由将她娶回家的资本。
前所未有的,江博宁忐忑又紧张,当年第一次做解剥,第一次上手术台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当胎心仪准备好了,确认她肚子里已经听不到胎心了,孩子很有可能不好了,甚至是死在里面了,江博宁喉咙口发苦,只觉心都要碎了,随着这些血水一起流走了。
不知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自己,他强撑着陪她到了医院,经过更详细的检查,确认孩子已经胎死腹中,需要做手术把死胎取出来,江博宁狂跳了一路的心,是真的死了,仿佛随着这个孩子一起被掏空了。
整个手术过程,他站在外面,不敢挪动半步。
手术结束后,他也守在她的床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他忍不住去想,等她醒来了,该怎么办,她那么美丽善良,她那么爱他们的孩子,她肯定会哭的。
他不想看到她哭,他想要她开开心心的忘掉这件事,于是他在心里就不断的组织语言,想着要怎么劝她,才能让她开怀。
可是,当她终于醒来,真的伏在他怀里哭的时候,这一刻,他又词穷,他悲哀的发现所有组织好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失去了作用,他没有办法说出口没事了的话,他只能最心酸的,最笨拙的陪着她一起伤心,一起难过,一起思念失去的孩子,一起承受无奈的痛苦。
病房外,看着里头两人的相拥,言晚眼睛发红,抿唇不语。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躺在里面的是她,她没有孩子,不怕痛也不怕累,再怎样也不过是一条小命罢了。
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的巧合,偏偏没有如果。
心里头像是有什么在绞着,非常的难受。
陆言深轻叹一声,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用眼神示意着。
看懂了他的情绪,言晚挪开了步子,跟着他一起走了,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到了相对安静的走廊另一头。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一停下脚步,言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她的嗓音是沙哑的,没有人知道当猜到叶欢代她受过到现在这段时间内,她内心里有多么的煎熬。
“在我们到之前她就走掉了,我的人布下了严密的防控,甚至连蒋家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冯婷婷的踪迹。”陆言深拧着眉,苦楚不已。
他是言晚的丈夫,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知道言晚和叶欢的情谊,所以他是除了江博宁之外最想尽快抓到冯婷婷的人。
“也就是说,还没有抓到人是吧?”踉跄的后退一步,言晚鼻子一酸,眼泪立刻就往下掉:“这样的话,我该拿什么面目去见欢欢?她因为我受了这么大的过,我连凶手都没找到,我哪里有脸去见她?”
“晚晚。”陆言深心疼极了,颤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不许她后退,也不许她倒下,可是,当迎上她含着泪的目光,他忽然就词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呢?不是她没有面目,而是他没脸吧!
枉他陆言深堂堂SG集团的总裁,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物,可他没管好身边的人,没看出冯婷婷的狼子野心,连最亲近的人都护不住。
一声轻叹,他略一用力,将她拥入了怀中。
沉默的相拥,直到怀里啜泣声已经停止了,他才慢慢松开了怀里的女人。
温柔的指腹亲手替她抹干净眼泪,另一手牵着了她的手:“好了,别哭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叶欢的身体。”
像是提了个醒,两人一起往主治医生办公室走。
刚走近,就听到男人愤怒的咆哮:“什么叫做也许不能生育?什么叫做不敢保证是否还能生育?这是什么意思?你在骗我,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江医生,你冷静点。”
两人不约而同停住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最糟糕的结果,最深刻的担忧。
场面一时间都是僵硬的,异常的尴尬,最后是陆言深深吸一口气,先推开了门,打破了里头的沉默。
“陆总,陆太太。”轻轻的招呼声,让暴怒的江博宁回过了神来,他猛地转头,目光直接落到了言晚的脸上。
那是怎样的目光啊,那么的阴鸷,渗人,寒凉,再无从前携手合作并肩作战的温和。
言晚被看得打了个寒颤,却不敢躲避,而是挺直了胸膛,坦然的迎视江博宁的目光:“我会负责的,欢欢的身体情况,我会负责到底。”
“你拿什么负责?”江博宁怒了,直勾勾冲过来,怒吼:“欢欢也许不能生育了,你能替她生吗?你能把时光回头吗?能把孩子还给她,能把好的身体还给她,能用你自己去换回她吗?”
说着说着,他嗓子就破了音,眼泪不断的从发红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他这个样子,哪里有曾经意气风发的江医生的温润模样,完全只是一个妻子被伤害了却又无能为力的无所适从的男人。
言晚看着也是心疼,她不说话,连辩解一句都没有,而是直直的杵着,任由江博宁的发泄。
许久,江博宁发泄够了,他双手捂着脸,双腿虚软的蹲了下去。
其实,他也知道灾难虽是言晚而起,却也怪不了言晚,怪只怪一切来得太过凑巧。
可现在失去孩子的是他,有可能无法生育的是叶欢,所有的苦难都落到他们夫妻俩的头上,他能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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