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牢里见不着天日,度日如年,唐红儿之前一直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她也宁愿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这地方。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她心里就越怕。她怕自己真糊里糊涂的丢了小命,怕自己无声无息的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还没人知道。
她忽然抬起头来。
好像听到了什么,但是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墙太厚了,也许是因为声音很远。
她好像听到了女人尖锐的喊叫声。
她知道这里应该也关了别的人,但是她不知道那些人关在哪里,也不知道那些同样被关着的人身份。
好象确实有人在叫,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厉。除了惨叫,好象还有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像是一串诅咒,又像是不断的求饶。
唐红儿怕的要命,她想,难道是有人正在被严刑拷问?是什么人?
可是任凭心里有再多疑问她也不敢贸然的打探,生怕接下来遭罪的就变成她自己。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红儿才担心自己会不会如刚才听到的那人一般受罪,就有人朝这边来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吓得气都不敢喘,拼命往后缩,似乎以为这样旁人就看不见她了。
这样显然只是掩耳盗铃,半点用处都没有。
栅门上的锁被打开来,两个人直接进来一人架起唐红儿一条胳膊往外走。唐红儿吓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两条腿软软的耷拉着,被人一路拖行。
这一刻她再没有什么侥幸的想法,也不再以自己这个小小才人的身份为傲。在这里,那些人能主宰她的生死。
他们甚至不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更别说把她当做皇上的嫔妃,当成主子来敬重。
眼前亮了起来,她被带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血淋淋的铁鞭夹棍和拶指之类,屋里头点了几盏灯,有书案,有木椅,靠墙的架子上还摆了些书本卷轴,看起来就像一间再平常不过的书房。
唐红儿几乎疑心自己是不是吓得过了头,看花了眼。
等确定自己没看花眼,她也丝毫没敢松口气儿。
这屋子看着寻常,但放在眼下这个时候,眼下这个地方,就一点儿都不寻常了。
不但不寻常,还让她感到极度的恐惧。
唐红儿夹紧了腿,不然她只怕又要失禁出丑。
屋里书案后坐着一个中年太监,生得干瘦,看见唐红儿之后,倒是抬起头来冲她一笑,那一笑显得慈眉善目,毫无凶厉之气。唐红儿却本能的感到一股比先前更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腿夹的更紧了。
“这是唐才人?才人请坐。”
唐红儿可不敢坐,但是她也不敢跟对方顶着来,对方说让她坐,她倘若不坐,那岂不成了敬酒不吃要吃罚酒?
唐红儿手脚都不大听使唤,勉强撑起身子,斜坐在椅子上,裙子下的两条腿简直抖如筛糠。
“来人哪,怎么不给唐才人上茶?”中年太监像是忽然发现唐红儿面前空空的一般,朝外头吩咐了一声。
结果片刻功夫之后,真有人端了一盏茶进来放在她面前。
唐红儿恨不得躲到椅子后头去,她看着那普通的白瓷茶盏,就像看到了一杯鸠酒,一条白绫一样,充满了恐惧。
“才人老家是棣州吧?”
唐才人像木人似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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